綢緞莊的事情才料理好,五月份就走了一半了。甚至因為籌辦綢緞莊和忙著繡花的原因,趙鶯鶯連端午節也過的十分倉促。好在崔本也忙,端午節的時候正好賣雄黃酒呢!倒是家裡兩個人都沒注意到這些。
到了這時候趙鶯鶯更加不肯出門了,除了趙鶯鶯本就不喜歡出門之外,也是因為趙鶯鶯要趕在真正的夏天到來之前多繡幾針——一般的夏天她都受不了做繡活兒,何況今年的夏天不同尋常!
到了六月初,已經熱的不像話了。趙鶯鶯定的冰日日送來,一塊給廚房裡用,另一塊則是放在趙鶯鶯呆的房裡。趙鶯鶯甚至仿照宮裡用的小冰鑒,畫了圖讓木匠給做了一個木頭包錫皮的。
這個小冰鑒放在房裡,帶出涼氣來降低了暑熱,同時冰塊融化的速度也因此降低,倒是比之前用的久了些。至於冰鑒本身的功用,冰鎮食物這一點倒是靠後了。畢竟廚房裡有冰,院子裡有井,並不差這個冰鑒。
為了不耽擱繡圖的工期,趙鶯鶯每天在晨間的時候做一個半時辰的繡活兒,直到出汗越來越多,做不下去了才歇針。然後就是把冰鑒搬到竹榻旁邊,靠在竹榻上面休息。喝茶吃點心看閑書,怎麼悠哉遊哉怎麼來。
眉嫂子來訪的時候可驚著了,趙鶯鶯一身穿著一件細紗大袖衫,底下卻沒有穿裙子,單吊著一條月白色紗褲,叫上也是一雙紗鞋。這身裝扮爽快清涼,也是外面正流行的,可是她沒有想到趙鶯鶯會趕這個流行。
趙鶯鶯卻拿出冰鑒裡面的冰果子道:“如今天氣熱,什麼都顧不上了,穿裙子的不穿褲子,穿褲子的不穿裙子,這也尋常了。何況我在家裡,那拘束就更少了。”
趙鶯鶯和崔本起臥在正方西屋裡間,這本身就是整座宅子最舒服是房間,考慮到日光朝向等,可以說的上是冬暖夏涼。再加上每日下午最熱的時候總是用井水灑地抹席用冰塊,相比外面涼快到不知哪裡去。
眉嫂子一進來就不想走了,和趙鶯鶯足足說了一下午的話。其中說的最的就是最近天氣奇怪,不知道今年夏天會成什麼樣。
“最近都在說官府要發一些綠豆、仁丹之類的防暑,也不知道真假。”雖然眉嫂子不缺這些東西,卻依舊說的興高采烈,這畢竟是不花錢的東西,誰說起來又沒有興趣呢。
趙鶯鶯抿著嘴笑了:“真有這樣的事情,那肯定是透過甲長來發的,到時候你別忘記叫上我一起去了。”
這種發東西的事情甲長都是讓人自己去拿的。先到的人自然好一些,後到的人就是撿別人挑剩下的,甚至挑剩下的都沒有。
眉嫂子笑嘻嘻地答應下來,這才略有一些擔心的道:“我現在不擔心我家那個,他呆在雜貨鋪裡做生意也算是舒服,只要注意一些照顧,應該不會出事。是我老爹,本就是個燒陶的,窯爐旁邊夠熱了,今年還這樣......”
最近中暑的事情時有發生,趙鶯鶯只是模模糊糊聽到依稀傳聞,眉嫂子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光是昨天一天,她就聽到好幾個人中暑暈倒的事情,大家都在談論呢!而中暑本身一般不是大病,可發生在老人身上的時候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趙鶯鶯聽眉嫂子這麼說,晚上的時候就詢問崔本。崔本也是嘆了口氣:“確實是這麼回事兒,我們酒坊娘就也熱,昨日也有一個中暑給抬到醫館去了。到了醫館我才知道,最近醫館全是中暑的病人。”
趙鶯鶯其實是擔心崔本,這下更擔心了。於是從第二日起就不要他中午頂著大日頭跑回家裡吃中飯了,而是讓金三水給他送過去。頭一天的食盒裡就有過了茶水的冷飯、肉皮凍、涼拌豆芽、冰鎮甜瓜、酸梅湯等。
看著並不奢華,可是看過的人就會知道這是用了心的——怕崔本夏天食慾不振專門準備,吃到嘴裡才曉得舒服。
“東家家裡有人照料就是不同,再不用像我們一樣,懶得吃飯只用一碗殘茶泡白飯。就連一碗冰鎮酸梅湯都喝不上!”
崔本聽他們在胡編,也笑了起來:“說的什麼話!走幾步就有茶樓,他們夏天兼做一些糖水生意,明明也有冰鎮的酸梅湯!若真是想喝,那就去買!幾個人湊上十來個大錢,能有一大壺。”
“這麼大的太陽,實在是不想出去了。”夥計看了看外面太陽正高,地面上都燙的扭曲了起來。想想都覺得熱的慌,實在是懶的去了。
崔本實在是懶得理他們,若真是有心的話,早上就可以和茶樓定好,到了中午的時候自然有人上門送來。這時候沒酸梅湯喝,還不是一個個又懶又粗心!
崔本舒舒服服的吃中飯,趙鶯鶯在家裡也差不多。她總是會善待自己,讓自己過的舒適,現在當然也不例外。吃完和崔本一樣的飯菜之後,趙鶯鶯在房間裡走了幾圈權當是消食,然後就歪在了竹榻上,手上搖著扇子看書。
看的有些眼皮沉沉的時候,手上的扇子也就停了,恍恍惚惚之間她差點睡著了——在她這個午覺開始之前有人打斷了,打斷的人不是瞭解她作息,絕不會這個時間上門的眉嫂子,而是她嫂子古氏。
古氏很少登趙鶯鶯的門,但她一直對趙鶯鶯十分和善。
趙鶯鶯立刻起身請古氏坐,有桃兒撩開簾子端來茶水。因為是夏天的關系,趙鶯鶯這裡不讓上熱茶,上的是溫溫的涼茶。趙鶯鶯自己則是從冰鑒裡把冰鎮過的果子取出來招待古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