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與崔本一樣樣計較,點心、幹果、牲酒之類費銀有限,制備的齊全一些也就是了,其他的才是各家不同之處。不同於嫁妝,有一些家貧的還可以不預備,聘禮卻是每一家都是要出的,只不過豐儉有不同而已。
下等人家,有一根銀簪插鬢定親,另外一匹布,一二十兩銀子,這也就是了。中等人家則是金簪代替銀簪,布匹更多,有些人家還會用絲綢,銀子也增添道四五十兩之多。上等人家更近一步,不止有金簪插鬢,還有別的金銀首飾奉上。另外大量的尺頭,各色料子完備,銀子也會更多,在五十兩到一百兩之間波動。
這就是上中下三等。當然了,這個等級也就是針對普通老百姓的,真正的有錢人家並不受這個限制。有錢人家的聘禮相對他們的嫁妝已經很收斂了,但是花個幾千兩銀子那也是很正常的。
“家裡你幾個哥哥下聘禮都是自家看著來的,有的人按照的是中等那一等,也有的人是按照上等。這其中都是自己的分寸——不過我多嘴說一句,趙家的鶯姐兒嫁妝肯定豐富,趙三叔家又是家裡的世交人家,這個聘禮不能少。”崔家大嫂說話還是很實在的。
崔家的規矩是最遲到成親也就分家了,所以聘禮也是從分家銀子中出。既然是這樣,也就沒有統一的規定了,全看崔家男子自己捨得出多少。
崔本當初分家的時候拿到了五百兩的銀子和一塊建房子的地基,其中一百五十兩續租了現在的酒坊兩年,而且置辦了酒坊裡用得著的種種器具,還重新請了師傅,簽訂了文契。
然後花了五十兩銀子用於建房子——這片地基可以用來建一座三進的院子,這五十兩就先把正房起起來了。反正崔本現在是一個人,一排正屋也足夠過日子了。
至於剩下的錢,他用來做酒坊的經營資金,防止有什麼周轉不開的。但是自酒坊開業以來,不僅沒有經營不順,反而有聲有色的。三百兩的預備資金沒有用上,反而在用於經營之後,還把之前的投入賺回來不少。
只不過崔本現在正在城南那邊的作坊區建大酒坊,這一次可是買地、建房、請人的大動作,流水一樣的花銀子。前期已經花了二百兩進去了,現在每月還在花錢,只不過少了一些而已。至於想要扭虧為盈,最早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唯一的好訊息是,現在花錢已經不多了。靠著甘泉街這邊酒坊的進項就能支撐住城南酒坊花銷,不至於讓崔本現在拿不出錢來。
崔本現在手頭還有二百兩不到,留下一些錢來防止酒坊有開銷,其他的他都打算用在聘禮上頭。這樣就能有一百五十兩銀子專門用在這件事上了,雖然崔本覺得這少了一些,可是他手頭只有這些,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崔家大嫂聽崔本說一百五十兩,卻不覺得少,這已經能備一份上等的聘禮了,如何能說少?不過想到趙家的情況,覺得也該有這些,因此點頭道:“一百五十兩倒也夠了,只不過本哥兒你要成親的話,家裡宅子就要起起來,那一排正屋可不像樣子,這你可有謀劃了?”
崔本點點頭:“也就是今年困難些,等到明年手頭就必定寬裕。後年成親的話,無論如何也夠了。在成親之前,房子必然打理妥當。”
聽崔本是想過這件事的,崔家大嫂也就不在多說了。接著又和崔家父子說了種種事情,一切商量出了一個章程,這才散去。
然後就是和毛嫂商議,由毛嫂把崔家這邊的意思和趙家那邊說。趙家那邊本就不是刁鑽人,稍有一些不同的意思也是好聲好氣地說。等到毛嫂兩邊跑了兩趟,這定親的事情至少是說下來了。
今年上半年已經沒什麼好日子了,算命的師傅言之鑿鑿,說利於定親的日子最近的一個也是九月初五。崔家就是想要快一些也沒有辦法了,只好等完了了整個夏日,等到暑氣開始消散,這才上門下聘。
這一日趙家看的很重,不只是趙蓉蓉這個出嫁的女孩子帶著孩子回來了。還有大房、二房的女人女孩,出嫁了的趙嘉,通通都來了。女人們把趙家的堂屋都坐滿了,大家喝茶嗑瓜子,好一片和樂樣子。
孫氏掃了一眼周圍,看了看自己手邊的女兒,最小的趙芊芊才十二歲,暫且不說,已經出嫁的趙蕙蕙說不著。至於趙芬芬趙芳芳,人家已經訂下了,只等著今年年末嫁一個,明年年初再嫁一個。這樣的女孩子是別家的了,她也再不說。只有今年十四歲的趙蓮蓮,被她看了又看。
趙蓮蓮本就是個有些木呆呆的女孩子,這些年上頭有趙福的無視和孫氏的冷視,中間有趙芬芬趙芳芳的排擠,現在是更加呆板了,以至於孫氏看她越不討喜。只不過再不討喜,她也是孫氏的女兒。現在孫氏知道每一個女兒都是‘值錢’的了,趙芬芬趙芳芳已經許了婆家,目光自然歸到了接下來的趙蓮蓮身上。
憑良心說,趙蓮蓮生的不壞,在姐妹當中算不錯的了。只不過她身上有一股子極不討人喜歡的瑟縮之色,便是長得不錯的也要顯得可厭了。孫氏看她這個樣子皺了皺眉,想要說什麼,只不過最終並沒有說出來。
這並不是說孫氏給王氏面子,這個場合知道收斂一些。只不過想到不管趙蓮蓮怎麼樣,她將來都是別人家的,這時候教導她又有什麼意義——她把自己的那些打罵當作是理所當然的教導,至少她就是那麼想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孫氏不怎麼善意的目光,趙蓮蓮瑟縮地更厲害了。似乎是覺得這樣孫氏就能注意不到她,實際上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