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嫂當然是滿口答應——她巴不得趙家和崔家馬上就結親,趙鶯鶯和崔本明日就辦婚禮!這般的話,她的謝媒錢也能到手了。只不過事情不是這麼容易的,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段婚,側面也說明瞭結親不容易,所以要格外珍惜。
王氏告辭離開之後,毛嫂略作整理就去了崔家。見毛嫂昨日來了的,今日又來,崔家大嫂有些奇怪,順口問道:“嫂子今日就來了?莫不是趙家給了好迴音,婚事上面有了眉目?”
“恭喜仁哥兒媳婦了!這件事果然成了!。”
毛嫂喜氣洋洋地這般說,這反而讓崔家大嫂有些反應不過來,要知道她剛剛順口一說,那真是順口啊。只不過是婚事拜託給了毛嫂,見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件事罷了。
可是關於從她這裡得到關於趙家的好訊息,那她還真沒這麼想過——想過趙家會答應,可是也該等幾天的。這麼快,像是沒怎麼猶豫一樣,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愣了一下之後,崔家大嫂很快反應過來,也是滿臉喜色:“噯!真有這事兒?趙家那邊給信兒這麼快,實在是超出預計了。到底謝謝嫂子,這也是嫂子的功勞啊!”
其實更多是和毛嫂沒什麼關系,這一點毛嫂自己知道,崔家大嫂也知道。不過這種事誰會說穿?大家做事情都是你給我面子我給你面子的,非要什麼都認真,也就不存在交際一說了。
果然,毛嫂立刻笑著擺擺手:“我不過是從中說和而已,實在說起來還是仁哥兒媳婦家自己好,本哥兒又是一個上進的。若是沒有這些,任我舌燦蓮花又有什麼用?那些討不著媳婦光棍好多著呢,媒婆要真那麼有用,何來這些人!”
毛嫂又揀著王氏說過的那些好話說給崔家大嫂聽,末了道:“這都是人家趙三太太自己說的,你說說看,不是你家好又能是什麼?”
崔家大嫂聽的滿心歡喜:“趙三嬸嬸也是說的過了,不過是因為咱們兩家朋友關系,本哥兒又是嬸嬸看著長大的,就像自家孩子一樣,這才有這樣的說法。也就是咱們兩傢俬下說說而已,真要是讓別家知道了,該笑掉大牙!”
大概是覺得這樣說還不夠給面子,又吹捧起趙鶯鶯來:“咱們本哥兒那幾句贊算什麼,都是親戚朋友給小輩面子而已。真要說起來,還是鶯姐兒硬紮!若是鶯姐兒不好,哪裡會有那些人家上門求親。這可不是贊小孩子幾句,是實實在在覺得好!”
這話既是好話,也是真話。就像是平常大家對一門生意一樣,你覺得這門生意好不好?若是正在做這門生意的朋友問你,你能說不好嗎?這當然看不出你是不是真的看好這門生意。
只有等到別人問你願不願意出錢合夥一起做這門生意的時候才能看出來——肯出錢的,那是真看好。不肯出錢的,這也明瞭了。連錢都不肯出,那還看好個鬼啊!
說了這些閑話,崔家大嫂又囑託毛嫂道:“嫂子,這件事還得拜託你。我這邊待會兒就去問我公爹,具體的要怎麼安排。等一應定下來了,我就去找你。到時候麻煩嫂子再多跑幾趟,和趙三叔趙三嬸嬸那邊商量。”
毛嫂當然是滿口答應,這本來就是媒婆最主要的任務,而且也是整個婚事中最繁瑣最麻煩的一部分。跑來跑去的,有的麻煩人家能為這個磨上幾個月——最後因為這些事協商不來,最後婚事告吹的也不是沒有。所以啊,媒婆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掙的。
不過這一次毛嫂自己有感覺,趙家和崔家的婚事這上頭應該不會有多糾纏——這既是直覺,也是經驗。她經手了好多樁婚事了,自然也有一些自己的總結。一般來說,像趙家崔家這種小康之家,只要一開始的時候答應下來婚事,後面因為嫁妝、聘禮等事而告吹婚事,這種事實在少的可憐。
古人說‘有恆産者有恆心’,又說‘倉廩足而知禮儀’,不是沒有道理的。那些家中困難的或許心中也是愛兒女的,但是現實情況不允許他們在這些問題上放鬆。
女兒的聘禮不僅是女兒的聘禮,那同時還是兒子將來的老婆本,是家裡緊急的補貼。如果多要一些,或許女兒就能不光著一個人嫁出去了,多多少少備一些嫁妝。媳婦的嫁妝也不止是媳婦的嫁妝,雖說當世的說法,媳婦的嫁妝只有媳婦自己能動用。但既然人都是自家的了,肉爛在鍋裡又有什麼分別?
崔家大嫂送走了毛嫂,自己就往公爹住的屋子走。崔父是跟著大兒子住的,不過他懶得麻煩兒子,所以不肯住正屋,就連廂房也不肯住,就在後院罩房裡佔了兩間。等到崔家大嫂過去的時候,崔父的屋子裡並不止他一人,尤氏這個二兒媳在,還有崔禮媳婦吳氏也在。
“爹,本哥兒也到了討媳婦的年紀了,我這個做嫂子的也幫著張羅了一番。只不過我哪裡好和小叔說話,所以這才來找您的!這劉四姐真是不錯,不信的話您大可以打聽去——我也不敢在這些事上弄虛作假啊。要真是說的不實,我以後還能在這個家呆下去?”
尤氏在一旁鼓動崔父,崔父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吳氏已經笑了起來:“二嫂,你也別總是說劉四姐如何如何。你孃家表妹,那豈不是有自賣自誇的嫌疑?而且劉四姐那些姐姐,嘖嘖嘖,都說劉三姐和劉大姐劉二姐不同,但你說說,如今劉三姐是個什麼樣子?那可不是勤勉的。這時候信你的話,要是娶回來是個懶媳婦,那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