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鶯鶯知會了趙芹芹一聲,然後就跟著崔本走了。
兩人並肩從踏青人群中走過,越到外圍人越少,總算不像中間一樣擁擠。崔本帶著趙鶯鶯,便介紹道:“這茶攤其實是我爹的一個徒弟開的,只不過因為天資不高,學徒期滿之後也沒有揚州的酒樓願意僱傭。沒辦法,他幹脆到城郊辦了茶攤。這邊的酒是我家酒坊的,第一次送酒的時候我跟著過來,所以是知道路的。”
趙鶯鶯聽崔本的話只是點頭,內心則是這個茶攤老闆不錯——要麼就是心地好,懂得感恩。要麼就是很懂得人情來往和維系,知情識趣。他都從崔父手上離開這麼些年了,依舊不忘記照顧老師兒子的生意,可不就是兩者之一麼!
但是趙鶯鶯這一番心理活動只在心裡,她也清楚,這種評論不是隨便說的,他們似乎沒到那個份上。只不過放在崔本的眼睛裡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明明就是趙鶯鶯對這個興趣缺缺,他是找錯話題了。
想想也是,趙鶯鶯一個姐兒,哪裡會對一個茶攤老闆的來歷有興趣,說什麼不好,偏偏要說這一個!
只是崔本平常並不算是一個嘴笨的人了,只不過遇上趙鶯鶯,那就完全不同了。一下就覺得腦子發空,想事情也十分緩慢。快速地要找一個話題聊天,一下就想到了茶攤老闆。只不過說完之後他就忍不住腹誹自己了:說什麼不好,偏偏說這個。
茶攤離的並不遠,確實就像是崔本說的那樣,稍稍拐了個彎就到了。這時候這邊人不多也不少,因為踏青市民的關系,來來往往的人是很多的。但更多的人都不在茶攤解決吃飯、休息的問題,所以真正在茶攤的也並沒有什麼人。
等道趙鶯鶯和崔本到的時候,正好還有一張空桌,兩人連忙就佔下了。
這家茶攤的經營者就是一家人,除了廚房忙碌的崔父徒弟,前頭招呼的他老婆。就是幫襯著母親的兩個十五六歲少女了,她一見是客人上桌,連忙過來詢問趙鶯鶯趙芹芹要什麼。
似乎是一眼認出了崔本,少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崔本倒是沒有察覺出來這有什麼問題,先不提自己的口味,詢問道:“鶯姐兒吃什麼點心?我這師兄的白案非常不錯,一些點心還是很好的。”
趙鶯鶯點點頭,按照她的經驗,都點幾樣招牌的,那總不會錯。於是微笑道:“一份春捲,一份龍須面。”
崔本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也就照著來了一份。
趙鶯鶯吃麵的時候總喜歡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著手帕微微扶著衣襟,這是怕吃麵的時候的湯汁濺在衣襟上。這一回也是一樣,她先從懷內拿出了自己的手帕。只不過這回帶的急,不小心帶出了一塊玉佩。
崔本一看那玉佩,哪裡認不出來!這正是今日拔河賽的頭名隊伍的人才能有的。這會兒應該已經分送各位他們的老婆和情人了!從趙鶯鶯的懷裡抖落出這樣一塊玉佩,這意味著什麼?崔本心裡很清楚,不由得沉了沉。
“鶯姐兒你得了一個玉佩?”崔本抬了抬眼睛,似乎只是好奇。
趙鶯鶯本來在收回這玉佩,聽到崔本這麼說,立刻點頭:“我也不知道給我玉佩的那位公子是誰,委實強人所難了一些。我本打算送給芹姐兒的,沒想到她也能說大道理,反而把我說了一通。”
說著趙鶯鶯把自己和趙芹芹的話說給崔本聽,崔本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本以為趙鶯鶯這是和哪家後生有了一些情愫,現在看來,這樣的事情還沒有發生。
只不過這還是讓崔本有一種十分驚險的感覺,等到陪趙鶯鶯休息完畢。趙鶯鶯都已經走了,他卻還在茶攤坐著。他現在想的就是,關於和父親、大嫂他們怎麼說,關於提親的事情他不想再等了。
實在是驚心動魄啊,說不定什麼時候趙鶯鶯就許給別人了,每每想到這一點,崔本就覺得十分有危機感。
趙鶯鶯這邊可就沒有崔本那邊的複雜想法,大概就是覺得崔本確實是一個好人。本來麻煩帶路就很不方便了,沒想到帶路之後他竟然還和自己一起休息——想到茶攤那邊多是一起行動的民夫漢子,趙鶯鶯心裡贊嘆崔本的細心。
這些民夫是為了皇家修一座道觀的道場,來來往往的總在這裡歇腳。這些人本就是單身到此,看到趙鶯鶯這樣單身的小姑娘總是想撩一下的。幸好當時崔本在一旁才免了這種事。
算起來這已經是崔本第二次救她了!
上次崔本救她,家裡已經知道了。當時趙家很是感激,也很有禮數。按照時下風俗厚厚的備了禮物,幾乎什麼都是雙倍的。只是崔本還不肯收呢,當是普通的幫小忙!雖然最後在趙家的堅持之下收了,可是那種心不甘情不願,實在是趙鶯鶯所沒有見過的。
趙家當崔本是因為兩家情誼,也是因為君子性格,所以才不肯收。實際上趙家人哪裡知道,崔本正謀劃著向趙家提親呢!這不過是最基本的討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