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本也是這才知道自己的小舅子竟是想學廚,大笑起來:“這可是說著了,茂哥兒想學廚還不容易?都不用去找我爹,我去找兩個兄弟問一問,事情容易的很!”
說著他自己就否了:“不成,還是我爹面子大些。我找的兄弟肯定不如我爹找來的師父品格高——你等等,回頭我就和爹說!”
“你可別添亂了,我剛才不是還說呢,家裡希望茂哥兒消停一些?不是不讓他學,就是太早了一些。至少也得蒙館讀完書再說啊!現在他就這樣興沖沖的了,你要是還這樣幫忙,他那不是要上天了?”趙鶯鶯隔著車簾子捶了捶崔本的背。
家裡子弟學藝是一件大事,可是這件事委實不難,在崔本這裡也只能算是一件小事了。她笑著列數了一些揚州有名的白案師傅,心裡記得有這麼一件事也就不說了。兩個人又說了幾句,饒是這騾車走的再慢,也到了家。
下車的時候正遇上住對面的鄰舍,見崔本扶著趙鶯鶯下車,笑著調侃道:‘本哥兒到底不同了,這是有媳婦兒的人了!“
崔本笑著拱拱手,卻沒有反駁什麼。
趙鶯鶯自腰間拿出鑰匙,捅開了門鎖。桃兒也是跟著他們一起去的趙家,家裡無人看家,自然是要鎖起來的。
只有崔本感嘆了一句:”實在是不方便,等等吧,等這一季賺些銀子了,再買一家人在家裡做事,就像大哥家一樣。“
崔本是僱了丁婆婆不錯,可是這是僱傭。這樣的話,平常只有家裡有人的時候才會讓丁婆婆來家做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丁婆婆人品沒有什麼問題,可崔本也不會心大到讓一個外來的人隨便進出自家。
他家又不是那等窮的沒有隔夜糧的人家,也不擔心有什麼偷盜的事情。
對於崔本的打算趙鶯鶯不置可否,她才初初入門而已,對這種安排最好是不說話。等到將來看著,要是好的,她照著做,要是不好的,自然就裁掉,總之都是有道理的。
兩個人在趙家是吃過了中飯之後,又坐了一會兒才來的。這時候白日並不長,再加上路上耽擱的,這時候竟也到了做晚飯的時候。這個時候丁婆婆倒是來的準點,一來就到廚房裡忙活去了。
崔本去酒坊裡問一問今日的經營,桃兒則是收拾屋子,趙鶯鶯則是整理自家的嫁妝。這三日她可忙的很了,連這個也只是堆在正房西屋的耳房裡。
現在總算是要開始過日子了,在此之前可不是要好好理一理。最重要的是其中有很多就是過日子使用的東西,正該拿出來的。
等到崔本急匆匆地從酒坊回來,家裡已經做熟了飯了。桃兒正在擺飯,除了桌上的這一份之外,提前預留了一份。這一份是丁婆婆和桃兒的,只不過桃兒只用自己吃,分量不大。丁婆婆就不同了,她除了自己吃還能帶一份兒。
丁婆婆是個孤寡老人,這也是崔本僱她的原因之一。理論上來說,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跟著崔家吃飯也就是了。不過因為崔本不用他做早飯,所以特別讓她晚飯多帶一些回去,也是明日做早飯的意思。
桃兒本來並不大在意這個,只不過見丁婆婆一下分了一半的菜走。特別是那一碗火腿,恐怕她留下的倒比崔本和趙鶯鶯桌上的還多。心裡有些不快!
她既然是做趙鶯鶯的陪嫁丫頭來的,心裡頭當然只有一個趙鶯鶯,這點菜雖然只是小事,卻也是用的她家小姐趙鶯鶯的錢——趙鶯鶯嫁到了崔家,那崔家的錢不就是趙鶯鶯的錢?
特別是丁婆婆不是佔一點小便宜那麼簡單,她自家拿的都快比主家多了!倒有點不是主家給她分東西,而是她先用,然後剩下給主家的意思。桃兒看著能順眼才怪!
昨日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件事,只不過第一回她沒當回事兒,或許只是例外呢!直到今日又是一樣的,她這才曉得人家才不是例外,早就成了常例了!
桃兒並不是莽撞的,她並沒有和丁婆婆鬧起來,只是心裡默默記下這件事。晚上給趙鶯鶯送熱水的時候小聲把這件事說了,趙鶯鶯聽著,卻沒有說該怎麼做。只是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別說什麼,等遲一些日子再料理。“
這件事與其說是一點點菜的事情,還不如說是規矩的事情——哪有這樣的規矩呢?
所以趙鶯鶯也就不急著辦了,現在她才剛進門而已,這時候為一點小事就鬧起來。崔本不會說什麼,恐怕院牆外面的人該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趙鶯鶯不是一味為了好名聲,只是沒必要為了這種小事敗壞掉自己的名聲——名聲有時候是不值錢,可有時候又很值錢了。
“剛才桃兒和你說什麼?”崔本正好這個時候走來。他當然對你和小丫頭的悄悄話沒興趣,只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