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就是這個時候最好,因為這個時候家裡男丁都出去了,看來這是一個觀察過趙家情況的!
趙鶯鶯用手指抵著嘴唇噤聲,指了指東廂房和正房,兩個人分頭去叫醒大人。
還好王氏和王家舅媽才起身的,並沒有睡下,一下就起來了。
“有賊啊,抓賊啊!”等到家裡的大人都手持棍棒等在牆頭下的時候,孩子們叫了起來。
這並不是白叫的,因為周圍的人真的會幫忙!這其中有街坊鄰裡的交情在,更重要的是趙家的這些街坊鄰裡對偷到他們這裡的賊都是深惡痛絕的。
這些人有房子有糧食,不論日子多麼艱難吧,總比那些被逼上絕路的人要強得多。所以他們的顧忌也就多,最怕的就是有人偷、搶他們。而如今巷子裡進了賊,今日能偷趙家,那來日自然就能偷別人家。
所以提前捉住送到官府,讓對方再也沒有機會偷偷摸摸,顯然是更加經濟的——所以才如此熱心。
這時候剛過防汛換班,很多人家還沒有重新睡熟,孩子們的聲音又比較脆比較亮,在安靜的夜裡傳出去很遠。緊接著就有一些開門的聲音,四處的燈籠也點起來了。
其中一個別王婆子家最積極,別人家都只是點亮燈籠在門口等著。他們家則是王大帶著幾個僱傭的打手護院沖了出來,把趙家的圍牆一轉,果然在前後院夾道的圍牆上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的察覺到不對勁,單算退回來跑掉。
王大是混慣了三教九流的,眼光毒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幾個不是慣犯,手腳生疏,被察覺叫人之後決斷也不利落。有的人想跑,有的人居然想往裡跳。聯想到最近的情況,顯然這又是幾個被逼上絕路的。
王大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很難說得上是什麼大壞人。在不威脅到他的利益的情況下,他也是會發一發好心的。這時候他就對幾個小毛賊道:“你們自己下來,我們不打你們,只送你們去官府。”
至於說官府麼,官府也不會關他們——關了怎麼管飯?官府大概也就是視情況打打板子。至於說板子的輕重與數目,在不出錢的情況下,這都只能看運氣。
可是王大沒想到,牆頭一個男人卻悶聲悶氣道:“我們不是賊,是這家的親戚,現在走親戚來了,你們別報官!”
王大幾乎要笑了,走親戚?這也太可樂了!又一想,還真有可能是走親戚!
一般來說進行偷盜總是要進行踩點的,就是盡可能瞭解自己下手的地方。而對於這些從沒做過這種事的人而言,踩點什麼的都太難了。所以很多人幹脆把目標放在了親戚朋友家,這些人家往往是他們多次拜訪過的,對於其中的情況相當熟悉,最好下手。
王大也算是耳目靈通的,所以知道這些日子因為對親戚朋友人家下手,最後被捉住的有好多。至於最後的結果,那自然是親戚朋友都做不成了,沒成仇敵還要贊一句被偷的人家大度!
不過這件事也不好定論,所以他只是板著臉道:“管你們是不是親戚,走親戚有走到牆頭上的嗎?你們先下來,我們綁了你們再問趙家的人。人家怎麼處理你們是人家的事兒,我們可不管你們是賊還是親戚。
王大一夥人生的十分魁梧,手上都拿著碗口粗細的棍棒,又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倒真是很能唬人。趴在牆頭的人也不敢廢話,於是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從牆根溜了下來。看著這生疏的動作,王大簡直要問他們了:你們這也是來偷東西的?
等到人被綁住了,王大才去敲趙家的大門。早就守在門邊的趙家人趕緊開門,王氏本來手都在發抖,曉得是王大和他家僱的護院幫了大忙,不知道怎麼感激才好。
王大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的感謝了,心裡也高興街坊鄰居有人真心看得起自己感謝自己,於是擺擺手道:“趙三嫂子別謝了,都是街坊鄰居的,互相幫忙罷了。平常我老孃的事情你照顧的還少麼?都是應該的。”
趙鶯鶯此時站在王氏的身後,隔著人,就著暗暗的燈火覺得幾個被綁起來的蒙面蟊賊十分眼熟——大概是為了掩藏身份,幾個人是蒙了臉的。至於身上則是一聲破舊的短打,在城南也不算稀奇,特別是在最近無數災民湧進來的時候。
趙鶯鶯的記性很好,一多半是因為上輩子在皇宮裡受過訓練。特別是記住人臉這一招,哪怕對方只露出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都能想起這事誰的眼睛誰的嘴巴——在皇宮裡,除了主子之外還有上萬名宮人,很多都是一面之緣,但是輕易不能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何況這一次是看到眼睛這種比鼻子嘴巴更有特點的部分,趙鶯鶯覺得眼熟之下,很快想起了對方是誰。拉了拉王氏的衣袖,低聲道:“娘,你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