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於敢睜開眼。
蟲族依舊還在,鋪天蓋地的一層,但昆特滿是雨水的臉在他眼前是那麼清晰,告訴海伯利安只有他才是真的。
兩人順著傾斜的地勢滾了兩圈,最終停在三米開外的位置,變成了海伯利安在上,他想要抬手摸摸昆特的臉,但神經擊節器的效用還沒有散去,剛才墜落時的翻轉已經耗光了他凝聚起來的所有力氣。
至此,海伯利安終于堅持不住,徹底在骨痛中暈了過去。
昆特仰面躺在草地上,身上沉甸甸壓著他牽掛了整整二十年的人。夜空黑沉,雨聲中引擎的聲響漸近,飛行器的探照燈光穿過層疊枝葉從頭頂掃下來,映在他明亮的眸子裡。
一滴雨落在他眼中,昆特眨了下眼,緊緊抱住海伯利安,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我找到你了。”
飛行器掠過市中心的萬家燈火,前往白塔。昆特渾身濕透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他披著幹浴巾讓醫護人員處理掌心的割痕,一轉不轉地盯著躺在醫療艙中的海伯利安。
他無法想象海伯利安是怎樣在劇痛中堅持爬上最近的樹,去躲避夜間可能來自地面的危險的。
有人端了杯熱水給他,他啞著嗓子說了聲謝謝,雙手將杯子接過。
“別擔心,他沒什麼大事。”那人在他身邊坐下,昆特抬起頭,才發現給他熱水的是康納。
“你怎麼過來了?”雖然有項圈保護,但昆特還是被掐傷了嗓子,聲音嘶啞,一說話就疼。
“他突然發病,總得有個瞭解他病情的人在吧,白塔已經下班了,再叫人不太合適,我就自己來嘍。”康納摸了摸昆特項圈旁邊通紅的面板,從醫療箱中拿出長管狀的儀器:“張嘴,讓我看看喉嚨。”
昆特乖乖張嘴,配合地向下壓著舌頭,康納就著強光仔細看了看,把儀器抽出來:“聲帶沒事,幸好有項圈在,我給你處理一下外傷吧,看著太悽慘了。”
治療艙中的海伯利安動彈了下,正要摘下項圈的昆特動作一頓,趕忙湊上去。
被晾在一邊的康納聳了下肩膀,笑著嘆口氣:“行吧,他也該醒了,我暫且允許你們兩個病人單獨待一會兒。”
海伯利安睜開眼,艙室裡柔和的燈光讓他下意識地眯了下眼,他從混沌中醒來,一瞬間還沒想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看到了昆特。
昆特毛巾搭在頭上,披著大浴巾,眼眶鼻尖都紅紅的,手裡拿著黑色的特殊材質的項圈,白皙的脖子上一圈血痕,刺目得很。
混亂的畫面自眼前不斷回閃,他掐著昆特把他懟在樹上,滿是血腥味笨拙的吻,還有落地翻滾後被他實實壓在身下的人,黑發淩亂嘴唇殷紅。
海伯利安什麼都想起來了。
就像之前無數次他靠著思念他挨過瀕死的痛苦掙紮著活過來一樣,昆特又一次救了他。
海伯利安艱難地撐起身子,面前的人趴在治療艙邊沿,應著他心中所想,張開並不柔弱的雙臂,緊緊擁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昆特:我超厲害!誰說我只能坐辦公室搞搞研究的!
海伯利安:對對!老婆超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