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楷怕施五,可這些手刃過匈奴的老兵們,可根本不怕什麼施五施六的。他們只知道自家大人在詢問農婦,大人沒開口,不管哪個敢靠近,統統都要攔下來!
“你們……”
向來在交合縣橫行霸道慣了的施五,還是第一次讓人給攔了下來,一時心中惱怒,下意識便要爆發,但猛然抬頭看到幾個悍卒兇橫暴戾的眼神,便瞬間清醒了不少。
“是了,老夫是來攔下姓李的小子的,跟這幫大頭兵叫什麼勁?老夫就帶了兩個僕從,不宜和這般殺人不眨眼的悍卒硬拼。”想通了之後,施五臉上的表情緩了下來,整了整服飾,站在院落外,朝著院裡的李文柏拱手道:
“下官交合縣縣丞施五,求見縣尊大人。”
李文柏聞言,停下了詢問,心想這老兒還挺有城府,這都能忍得住。
不過施五畢竟是縣丞,八品命官。他也不好一直攔著人家不讓他進來,於是揮了揮手,示意護衛放行。
施五朝著攔他的悍卒冷哼了一聲,黑著臉走進了院落。他先是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錢楷桌前的文案,發現上面記錄的全是李文柏和農婦之間的對話紀實後,心中大為驚慌。
李文柏將施五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心中很是不屑,但臉上還是裝作平靜,問道:“五爺不是在莊園中養病嗎,怎麼出來了?”
施五扯了扯嘴角,露出半邊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心想:“老夫養病根本就是個幌子,你小子心知肚明。你都這樣大戰旗鼓了,老夫為何動身,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但想歸想,施五還是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回答道:“家中晚輩碰巧看見縣尊大人領著幾十衙役出縣城,下官擔心大人有什麼難處,故而特來幫忙。”
“幫忙?怕是來幫倒忙的吧!”李文柏在心中冷笑,臉上卻是欣慰的表情,笑道:“五爺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施五裝傻充愣地笑道:“不知是鄭家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縣尊,帶了這麼多人過來?”
見施五滿臉疑惑,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李文柏冷笑道:“鄭家屯也就一破落小村子,活下去就夠不容易了,哪還有人不長眼來主動招惹本官?”
“也是,也是……那縣尊這是……”施五點點頭,向繼續詢問,卻被李文柏打斷。
只見李文柏突然彎下腰,一臉緊張,在施五的耳邊問道:“五爺,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私徵徭役?”
私徵徭役四個字剛出口,施五的眼皮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又迅速垂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但這一幕卻被一直留意的李文柏察覺到,不覺陰陰冷笑。
“這……私徵徭役……這可是死罪啊!咱們交合縣,竟還有此等逆賊?”
施五滿臉的詫異與不敢相信,好像口中所謂的“逆賊”,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而是別人。
“哈哈哈!”李文柏笑了起來。
施五被李文柏盯得心裡有些發毛,但臉上卻不露一絲破綻,不可謂城府不深。
“是啊,本官本來也不敢相信,但無奈本官收到密報,這鄭家屯所有壯丁被人以官服的名義私下徵募,竟達八月之久!本官懷疑,這是有人,要私下屯兵練兵,企圖叛國謀反啊!”
施五私徵徭役,這個李文柏心裡明白。但那些壯丁具體去幹什麼了,他心裡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判斷。但他心想:反正這施五死鴨子不怕開水燙,他幹脆就把什麼罪名屎盆子都往他頭上扣好了!
反正本來也是死罪,賤命一條,不怕多一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