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農婦沒有後退了,而是愣了愣,然後猛地回過神,驚慌地跪了下來。見身後的兒子還站著發呆,農婦又氣又急地將兒子拉到身邊,一把摁下他的頭,一起跪在地上。
“草民王氏,拜……拜見大人!”
這是個封建皇權社會,哪怕再久沒有官員到這裡,這裡的百姓也不敢不認大齊的官員。民拜官,這是刻在他們骨子裡的思想。
李文柏走上前,虛扶了一下,示意王氏和其兒子起來。
見王氏時不時瞟向李文柏身後的五十名悍卒,眼中滿是懼意,李文柏主動解釋道:“這些都是縣衙的衙役,你不必害怕。王氏,本官現在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是!”王氏說著,又要跪下,被李文柏攔下,才重新站了起來。
李文柏略一思索,打算從頭開始問起。於是便叫來了錢楷,讓他拿著紙筆,在旁記錄。
“縣尊您這是……”錢楷怔怔然,心想縣令大人這是要當場蒐集證據,鐵了心要搞到施縣丞啊!
不願歸不願,但錢楷也沒有拒絕的權利,只得取出紙筆,找了張桌子,在旁記錄起李文柏和王氏的對話來。
“本官問你,你家夫君何在?”李文柏問道。
“夫君……夫君被縣裡徵用,說是到前線修城牆……”王氏說著,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心想,這事就是縣裡的命令啊,怎麼縣令大人還要來問奴家?
“鄭家屯裡不見一個壯丁,就是因為這個嗎?”李文柏繼續問道。
“是的,縣裡說……前線吃緊,要加收壯丁……”王氏繼續回答道。
前線吃緊,呵呵,前線距離交合縣還隔著好幾個縣城呢。前線再吃緊,也不會跑到這裡徵收壯丁。這裡果然有問題。
李文柏心中凜然,點點頭,又問:“什麼時候開始徵用的?”
王氏這些更糊塗了,遲疑了一下,問道:“大人,這……這不是縣衙的命令嗎?大人怎麼……”
李文柏擺了擺手,沒有解釋,“王氏,你只管說就是。本官問一句,你答一句。別的與你無關。”
王氏點點頭,繼續回答道:“是……是今年四月……四月中旬左右,來了十多個官差,說是徵收徭役,便把我夫君還有屯裡很多男人都帶走了。”
四月中旬……
現在是臘月中旬,整整八個月!就是賦稅苛政猛於虎的秦朝,也沒有連續八個月的徭役!這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李文柏強忍著怒意,轉頭看向錢楷,“還愣著幹什麼,全都記下來,一個字都不許漏!”
錢楷本來聽到王氏的話,人都聽傻了,現在被李文柏吼了一句,猛的回過神來,趕緊記錄起來。
李文柏繼續問:“這些男人,從今年四月中旬,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是嗎?”
“是。”
李文柏看了看破舊房屋裡燃起了炊煙,問道:“現在還沒到中午,你這麼早就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