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一幕,他從來沒想過,更不敢奢望。
但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回報,就是窮苦黎明百姓的真摯感謝。
他想到了自己初到大齊的那段時光。
“為大齊子民,是本官之幸,亦是爾等之幸。”
“來到交合,非本官之苦,亦非爾等之苦。”
“給本官一些時間,交合縣,不會再有人餓死!”
說完這三句話,李文柏不再逗留,轉身走進了馬車。
伴隨著一陣輕緩的馬蹄聲,李文柏絕塵而去。
近千個百姓,在大雪中,一直保持著跪著的姿勢,望著遠去的馬車。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這才緩緩起身,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一路上,李二和李成誰都沒有說話,但彼此的心中,都有一股熱血,在沸騰,眼眶裡,都有一道熱淚,在翻湧。他們一個是軍人,一個是下人出身,但不管他們是誰,只要是肉長的人心,在面對這樣的情形,都無法不動容。
他們都曾在社會的底層爬模打滾,只求茍活於世。他們和那些快要餓死的交合百姓一樣,都深知,活著,在這個時代,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到衙門後,李文柏又想到了什麼,向李成問道:“交合下轄幾個村的餓殍,處理得如何了?”
“正按照少主的計劃,逐步清理,屍體全部就地焚燒。鑒於有些屍體被雪覆蓋,要想把幾個村全部清理完,大約還需要十天。”李成回答道。
“很好。”李文柏說道:“切記,一定要盯緊了,決不能放過一具屍體,不許土葬,全部火化!”
“是,少主。”
雖然很清楚,這個時代的人,對入土為安的說法有著異常的執著。但李文柏知道,屍體一旦開始腐爛,如果處理不好,開春之後,天氣轉暖,很容易引發瘟疫!火化焚毀,是最有效也最簡單的處理方式。
在交代了部分事宜後,李文柏便遣散了兩人。接連幾天的跋涉和公務,他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畢的李文柏穿上官服,戴上官帽,走出後院,來到前堂。
經過一整晚的睡眠,李文柏終於將這幾日跋涉奔波的疲憊一掃而光。目前交合的問題還有很多。到目前為止,他只能保證百姓能安穩度過這個寒冬,以及交合縣城牆和通向其餘縣城的道路的修繕工作。
但他很清楚,這些只是一個縣城的基礎。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威脅。
一個威脅是施五。
施五的勢力,不能任其坐大。人家是地頭蛇,他是過江龍,他們兩人之間,必定無法長久和平共處下去。這一點,他清楚,施五本人也很清楚。
他李文柏只是一個流水的縣令,說難聽點,以他的資歷,來交合縣就是鍍個金的,最多兩年就會被調走。所以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如果他不能在離任前,把施五這個交合縣的禍害給除了,將其勢力連根拔起的話,就算他將交合經營得再好,只要他一走,施五就還是交合的土皇帝!並且他在交合縣的經營,就等於給施五這個土地主做嫁衣了。
而交合的百姓,依然窮困潦倒。
另一個威脅,就是前庭的刺史曹嚴。
盡管李文柏去前庭述職時,在曹嚴面前自汙示弱,讓其輕視。但一旦他在交合有所作為,亦或是威脅到了施五,那麼作為施五的老丈人,曹嚴必定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