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之的筆觸豪邁張狂,和其溫文儒雅的外表判若兩人,堪稱直上九天攬日月,欲傾東海洗乾坤,光用看的就能熱血沸騰,直想登高長嘯,初練之時,李文柏時常在深夜感到滿腔熱血無處發洩,只得放下筆外出跑個筋疲力盡,發洩完畢才能繼續練字。
其風格,與把自己死死框在規矩中的孔正可說是地球的兩極。
“好字!”單雲奎忍不住贊嘆連連,“不愧是王大人的高徒,年少輕狂,比王大人更要狂放三分!”
其餘人也連連稱贊,到底都是年輕人,比起孔正不越雷池一步的筆法,王行之的流派顯然更對他們的胃口,於是對李文柏的詩作越發期待起來,只有趙鈺於鈞和倪旭弘三人始終繃著一根弦,連欣賞書法的心情都沒有。
李文柏埋頭運筆如飛,轉眼間即書寫完畢,沉聲高喝:“英勇紅軍憑肉搏,玄旗翻處白旗沒。地動天搖風雨躍,雷霆落,今日蠻酋應活捉!”
大齊尚火,軍服往往以大紅色作為內襯,“紅軍”二字在齊人聽來當然指的就是齊軍,賀青的關中軍全都身披玄甲,旌旗也以玄色為主色,北方的匈奴則尚白,“雷霆落”三字也被士子們理解成了天子一怒,一首《反第三次大圍剿》,被李文柏改了一個字,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齊軍對匈奴。
誰都知道匈奴不久前犯邊,一鼓作氣連下六七城直指順天,打得大齊上下都抬不起頭,兩月前賀大將軍的十萬關中軍奉旨北上,不過一個多月便捷報頻頻,只差一點就能將匈奴趕回草原,雍和帝今日心情大好也正是因為如此。
但國朝文武分家,學子們作詩時雖往往直抒胸臆,但竟沒有一人想起歌頌北境的齊軍將士,只有李文柏記得!
孔正嘲諷李文柏是基於出身,李文柏嘲諷匈奴,兩人格局之差顯而易見!
眾人看李文柏的眼神瞬間就不一樣了,本來還多少有些不屑和懷疑,此時全都變成了熱烈,就連孔正,聽完也忍不住有些發怔。
“好詩!”
“今日蠻酋應活捉!解氣!”
“好一個‘雷霆落’!天子一怒浮屍千裡,我大齊正該威風如此!”
不知誰開了個頭,此起彼伏的喝彩聲轉眼間充滿整座酒樓,原本對這些學子們之間吟詩作對不感興趣的客人們也都忍不住叫起好來。
不為其他,提氣啊!
大齊百廢待興不得不懷柔,因此被北方的匈奴欺負了不知道多少年,今次朝廷突然強硬起來,大家也都知道是因為匈奴此次太過過分,幾乎都打到了京畿周邊,再不回擊可不就要兵臨城下了?
雖然都知道關中軍估計也就是把匈奴趕到長城以北了事,但多少年來少有的大勝,李文柏這麼一提,想起來就更提氣了!
尤其是出身武家,先輩世代駐守北疆的倪旭弘,更是忍不住紅了眼,一巴掌拍在李文柏後背上,差點把人拍倒。
“好詩。”趙鈺把手輕放在李文柏肩上,嘆道,“冠玉時刻心繫國事,為兄不如你啊。”
“趙兄言重了。”李文柏有些臉紅,“諸位文采斐然,李文柏力有不逮,只能另闢蹊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