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柏走出來時腳步都已經有些虛浮,好在外面等候的車夫眼尖,連忙上前扶住了李文柏,把他扶進了馬車。
接下來就是連續三天的昏頭大睡,每日除了吃喝洗漱之外的所有時間李文柏都在睡覺,擔心得李環兒忍不住去找了老夫人。
“放心吧,他這是精力消耗過度。”賀老夫人慈愛地撫摸著李環兒的頭,寬慰道,“青兒還有飛宇每次大戰回家,也總要倒頭睡上這麼幾天,不用擔心。”
李環兒乖巧地點頭,只能每日監督著後廚給兄長多煮些大補的吃食。
大齊沒有避嫌一說,王行之貴為國子監祭酒,雖然今年不是考官,但也理所當然地被一道聖旨徵召去禮部協助批閱試卷。
彼時科舉試卷並不糊名,是誰的考卷一目瞭然,考官們評分時也並不避諱個人主觀情感。
貼經考卷很快批改完畢,吏員們按照考官的吩咐將試卷按照名次重新排列,然後便是重點的雜文和策論。
王行之一邊等待主考王敦茹批閱完第一份試卷一邊問:“相國,今科可有看好的舉子?”
王敦茹隨手將試卷遞給旁邊的副手,笑答:“除了你那個心愛的學生之外,還真有幾個。”
“哦?”王行之問,“都有誰?”
考官之間交談並無什麼忌諱,王敦茹道:“禮部趙明宇的兒子也是今科會試,行之可知道?”
王行之點頭:“下官有所耳聞,據說是叫...趙鈺?”
“正是。”王敦茹說,“聽聞此子少年成名,有天才之稱,為及弱冠之年參加會試,想必是勢在必得啊。”
王行之笑笑,專注在試卷之上不再說話。
房中重新陷入沉默,所有人都在專心致志地批改試卷不再交談,會試乃國朝大事,容不得半點含糊。
突然,一名副考官驀地噴笑出聲,王敦茹訝然看過去:“何事?”
副考官忍笑忍得辛苦:“相國恕罪,下官批閱到祭酒大人高徒的詩賦,實在沒忍住...”
“哦?李文柏的詩賦?”王敦茹頗感興趣地起身,“說起來,本官還未見過他做的詩呢。”
眾人紛紛好奇地湊過去,王行之無奈扶額,認命地迎接同僚們異樣的眼光。
“行之...”王敦茹斟酌了半晌,憋出一句,“你這個學生...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吶。”
王行之早看過李文柏的試卷,此時只能苦笑:“李文柏半道出家,下官縱使是孔聖再世,也無法在三月之內點通他的任督二脈,讓相國和諸位見笑了。”
“誒,怎麼能這麼說呢。”王敦茹敲敲李文柏的卷紙,“此子詩文雖然...咳咳,但詞句通順、韻腳合格、多少也有些韻味,總不至於是不合格的。”
說完,在卷紙之上批了個大大的“中”,猶豫半天,還是沒把後面的“下”字給寫下去。
倒不是給王行之面子,而是朝廷規章,會試中三場考試凡是有一場評分“中下”以下的,均不能提名前二甲。
王敦茹惜才,終究不忍僅憑文采罷戳一名可能的人才,決定先看看後面的策論再做打算。
究其結果,還是李文柏一篇驚為天人的《十思疏》讓考官們先入為主,認定了這是個值得栽培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