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敢和對方以兄弟相稱。
“兄弟?你看上去不像媽媽的教子。”
這位老人左右張望,低聲說。
“我和你講,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凱恩點頭,招手示意:“自便。”
老人湊到凱恩身邊,低聲說。
“教母年輕時,喜歡找水手和唱詩員去畫廊……”
凱恩打斷:“我明白了,你是船上的人?”
老人憋紅了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是的,我在船上呆了三十七年,從第三班到第七班,原本是炮兵,後來一隻耳朵不聰明瞭,就去炊事班做飯,吃的海魚太多,還喜歡飲酒,有點痛風的毛病,教母就讓我回鄉養病……我忘不了她,可是她經常說,鬥不過大海的都是沒出息的孬種,我也不敢去找她。”
凱恩神父回頭看了一眼軍營裡的兩個小傢伙。
阿明先生摘下眼鏡,默默流淚,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姑娘。
小伍先生滿臉笑意,叼著煙桿。像是風流不羈的大流氓。
凱恩神父回頭和老先生商量著。
“你可以去媽媽的墓前看看,但不能聲張你和媽媽的關係。”
老先生點點頭,急不可耐地想拿走禱臺上的百合。
凱恩神父抓住了老先生的手,給老先生戴上一朵白玫瑰。
“去吧。下一位。”
阿明哭的原因很簡單,他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願意為這種故事流淚,他的感動成本非常低,非常容易產生共情。
小伍笑的原因也很簡單——
——老先生走到墓葬群裡,幾乎連墓碑上的字都看不清了,他的視力很差,尋了半天也不知該往哪裡去。直到有個人,帶著他走到熊彼得的墓前。
直到他抬頭看清那個人的樣子。
那人也是一個老頭,和老先生一樣,胸前佩著白玫瑰。
老先生與夥伴相認,又罵道:“天殺的,船長居然把我們的鍋爐工給睡了!”
鍋爐工有一頭漂亮的白髮,一對藍汪汪的眼眸深邃而漂亮,看得出來,他年輕時就是個美男子。
他也跟著罵道。
“我他媽今天才知道,船長還把三班的小炮兵給睡了。她以前和我說,這輩子就我一個男人,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