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伍想明白了。
大多穿得體面的港口僱工,都不再是大夏國人,他們已經變成了精神西國人。
反倒是那些窮困潦倒的,在街頭穿著破長衣,給人算命的,賣煙土的,做青樓老鴇的,有一畝三分地能夠賣谷賣菜的大夏富農——這些人還留著對故鄉的思念,看彩旗燈籠的眼神多了點溫柔的意思。
小伍坐在國王碼頭的牌樓門樑上,吹著清冷潮溼的鹹腥海風,他想了很久很久。
與他同行的凱恩校官和阿明先生在牌樓下買好早飯,坐在茶攤邊,等待鬱金香號歸港。
小伍跳下牌樓,坐回同伴身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凱恩校官提起酒會的事情。
“伍,教母吩咐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看看你,你現在健壯得像是一頭小牛犢。教母要是看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伍給凱恩老師斟茶,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熊奶奶要我練塊長肉,要我健健康康的,是想把我收做奴隸。”
凱恩搖搖頭。
“nonono,她想收你做教子,這是上天的恩惠。”
小伍反問:“有區別嗎?”
凱恩指著茶攤老闆那頭黑髮,老闆便勾頭哈腰帶著毛巾跑了過來,不等凱恩吩咐,就開始給金髮的貴人擦軍靴。
“這是奴隸。”
凱恩又揨開手臂,展示著肩頭胸口的軍功章。
“這是教子。”
這頭雄獅的臉上帶著狡黠和得意。
“當然有區別!”
陳小伍怒目圓睜,把軍帽給脫了,露出他那顆發亮的光頭。
“凱恩老師!我覺得你就是在放屁!從嘴裡說出來的話臭不可聞!”
凱恩校官猛地一下站起身,把茶攤老闆的指甲都踩斷了,居高臨下用身高優勢俯視著小伍。
“你他媽給我把帽子戴上!”
陳小伍罵罵咧咧地把帽子戴了回去:“好的!老師!聽您命令!”
凱恩這才把靴子從茶攤老闆的肉掌上挪開,用著能殺人的兇狠眼神盯著小伍,指著腳下呼痛求饒的東國人。
“我問你,我給他下過命令嗎?”
小伍:“沒有!”
茶攤老闆跪在地上,一個勁地求饒。
凱恩又問:“那我還問你,我讓他給我擦鞋了?”
小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