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誰嗎?”阿明從兜裡掏出煙盒,遞煙的動作很熟練。
達奇接走捲菸,搖了搖頭。
“一個法外仲裁官,和我的老婆一樣,有合法的殺人執照。”
阿明嘆了口氣,想去摸火柴。
很遺憾,他不光眼神和耳朵不好,一口爛牙早就掉光,換成了金的,除此以外他的記性也很差——他記不得了,身上所有家當都輸光了,就和他浪漫的想法一樣,透著醉生夢死的浪漫。
達奇摸出火柴,給仲裁官大人點菸。
嘴上的菸捲開始燃燒,阿明這才反應過來,他像是見到了新的“知己”,儘管他們才剛剛“正式見面”。
阿明問:“達奇,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達奇答:“郵差。給人送信。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除了這個姓以外,在我身上找不到任何關於‘貴族’的特徵。”
“你為什麼會想著……”阿明一時語塞,換了個說法:“帶一具屍體回王都?在我看來簡直荒謬至極,你在找死。”
達奇反問:“仲裁官大人,你連身上的槍都輸掉了,哪兒來的膽子當保鏢?還敢和土匪作對?你也是找死?”
阿明有些著急,他知道自己的嘴很笨,連忙解釋,要做附加說明。
“我沒有冒犯你或冒犯你妻子的意思,只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做?”
達奇說:“不為什麼。”
阿明愣了會神。
達奇夾煙的那隻手從左指到右,肢體語言非常豐富,語氣卻十分平靜。
“以前我負責送信,這是工作,把書信從一個地方送到另一個地方。我見過兩地相戀的情侶用信件維繫感情,有父子用書信交代後事,每天信件的類別和用途五花八門數不勝數。或許是家書、錄取通知書、服役令、情書還有遺書。
我有職業操守,不能私自去窺探別人的人生,但我能從收信人的表情和語言裡,感受到他們的情感。每次抵達下一個郵箱,看見他們收信時快樂或悲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像著了魔……”
阿明打斷道:“伍德先生和我說,這是催產素的作用,當完成工作時,或者完成階段性目標時,催產素可以讓人快樂。”
達奇搖頭:“不,不是這樣。”
阿明:“不是這樣?”
達奇解釋道:“我會跟著他們同愛同恨。有那麼一瞬間,我會覺得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是我的親身經歷。情緒這種東西的傳染力實在太強了。你要問我為什麼?為什麼自尋死路?為什麼踏上這條道?為什麼?”
郵差回頭看了一眼妻子。他的眼神裡有眷戀,有不捨,有憤怒,也有仇恨。
“這是我的工作。”
達奇將菸頭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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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把寄信人和收信人緊緊相連,讓他們隔空對話,感受到彼此。”
菸頭在半空打著轉,落在陰冷潮溼的苔原草葉裡。
“在這個時候,我有一種‘被需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