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進入八月份,安安開始放手讓江衛國和張青帶著衛生所裡的衛生員們訓練。加強他們在衛生員裡的威望。
等到十月份,恢複全國高考的通知下發到了全國的每一個地方。安安是在役軍人,不符合參加高考的條件。不過她接到了首都楊教授給她的信。信上說,全國高考是在十二月份。安安雖然不能參加高考,但在十二月份務必趕到首都參加軍醫大的首屆面向軍隊裡的在役軍人的招生考試。並不是每一個在役軍人都能參加這個考試。首先必須有推薦信,而楊教授告訴安安,首都軍區總院的方院長特地為她寫了推薦信。
安安看完信後,心裡非常的感動。沒想到快過了一年了,方院長還記得當初的承諾。安安收到這封信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她也不再瞞著大家,整個團裡的人都知道安安年底要去參加軍醫大的招生考試了。
衛生所裡的人都捨不得安安。可大家都知道,這是一件好事情。安安這次去參加考試,考上了以後就前程似錦了。大家心裡既為安安要離開而難過,又為安安的未來高興。這時候大家才明白,安安前幾個月為什麼要讓另外兩個軍醫帶她們。透過這兩個月的更親密的接觸,衛生所裡的人也慢慢的接受了江衛國和張青的領導。如今她們也明白,接任安安位置的,必是這兩人中的一位。現在想想,心裡倒是覺得理所當然了。
十月末,河水終於上凍了。今年的第一場戰鬥打響。安安隨著隊伍去出了任務,這一次,是安安最後一次跟著邊防團的戰士們一起出任務了。這一次,安安並不是主導者。她讓江衛國做了這次戰地衛生所的領導。
安安看著江衛國從最開始的慌亂,找不到十分鐘就鎮定自若的履行著自己的使命。安安心中點點頭,他們算是鍛煉出來了。將衛生所交給他們,她放心了。
安安定於十一月中旬坐火車去首都。在這個緊張的戰備時期,團長卻為安安開了一個告別宴會。沒有大魚大肉,因為戰備也沒有酒。可大家流露出來的真情,讓安安感動得落下了眼淚。這是安安第一次在人前流下眼淚。衛生所裡的那群女兵們,抱著安安大聲的哭泣著。離別的憂傷彌漫了整個食堂。
安安最後在這裡說了一番心裡話:“這一次,為了系統的學習醫術,我選擇了離開。但是我並沒有走遠,我依然是一名軍醫。我會記得我陳安安是邊防團出來的兵。我會記得,你們都是我的戰友。我也會記得敢打敢拼英勇作戰是我們邊防團的優良傳統。即使我離開了,我發誓,我以後也絕不會丟我們邊防團的臉。戰友們,希望你們繼續發揚我們邊防團的良好作風。希望你們以後也有一個光明的未來。我期待著跟你們再次見面的那一天。”說完,安安向大家行了一個鄭重的軍禮。所有人都抬手回了一個軍禮。在最後,安安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明天她離開的時候,誰也不要送。她怕自己會捨不得走。
第二天,按照安安昨天晚上的要求,誰也沒有來送安安。安安提著行李,獨自坐上了團長特意派來送她去火車站的吉普車。當初是伍輝去安安縣城裡招的兵,將她帶入了這個軍營。如今也是伍輝開著車,送她離開了這個她視為第二個家的地方。
到了火車站,伍輝幫忙提著行李,將安安送上了火車。臨上車前,伍輝對安安說了一句話:“有機會的話,多回來看看大家。”
一句話,讓安安哽咽了。她點點頭,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嗯”。當火車駛離這個小縣城的時候,安安再也忍不住,淚水流了下來。
☆、52
火車上的日子並不好過。可能是因為大批的知青返城。或者是其他什麼樣的原因。整個車廂擠滿了人。連過道和座位底下都躺著人。你要是想出去上個廁所,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安安身上穿著軍裝,一些大娘們有事也願意找安安幫忙。對於幫一些帶著孩子的大娘們搬一下行李,或者是在她們上廁所的時候幫忙帶下孩子,安安也不會拒絕。這些大娘們也有分寸,若不是真有難處,也不會找安安幫忙。可是這世界上人有千百種,火車在一個站點停靠後,下了一批人,又上來了一批。卻讓安安遇見了一個極品,使得她以後兩天的火車旅途身心俱疲。
原來一位農村老太太抱著一個孫子,帶著大包小包的上了火車。安安從廁所出來,剛好路過就幫了一把手。這下子居然被那農村老太太賴上了。即使是下了一批人,可又上來了一批。整個車廂裡都擠得滿滿當當的。那老太太對著安安喊:“解放軍同志,你給讓個座,我老人家帶著孫子沒位子難受。”
安安看著老人家帶著個孫子也可憐,連忙將座位讓出來給他們坐。結果那老太太就叫安安當丫鬟使。一會兒喊道:“同志,我家寶貝孫子要尿尿,你幫我帶到廁所去唄。”安安看著四周滿滿的人,想著老人家行動不方便,也就沒反對。安安看這孩子起碼也有六七歲了。她抱著孩子,還真有些沉。安安抱著孩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那老大娘又在後面喊:“同志你小心點兒,別急壞了我孫子,你賠不起的。”
這一喊話,整個車廂的人都驚訝的看著那位老大娘。這是讓人幫忙的態度?安安隱隱覺得,自己彷彿遇到了極品。
後續的發展果然如安安所料。那位大娘就沒有一會兒消停過。她那孫子也是個皮的,在座位上待不住兩分鐘就一個勁的鬧騰。讓四周的乘客們苦不堪言。
到了吃飯的時候,安安從自己的包裡翻出兩個冷饅頭,就著軍用水壺裡的涼開水,慢慢的啃著。那位老大娘估計是餓了,連忙道:“解放軍同志,我們餓了,能不能幫我們買兩個熱乎乎的肉餅啊?”
安安嚥下嘴裡的饅頭,抬頭看著她道:“火車上好像沒有賣肉餅的吧?我倒是看見他們有賣烙大餅和餅幹的,你們要買嗎?”
大娘舔了舔嘴巴道:“那就給我們買點餅幹吧。”
此話一出,包括安安在內,所有的人都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位老大娘。這位老大娘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洗的比較幹淨,但也是補丁摞補丁的,一看就不是有錢人。這個時候的餅幹可不便宜。
老大娘見安安沒有動,便催促道:“你快去呀,沒看見我寶貝孫子都餓了嗎?”
安安有種感覺,這老太太不會是想讓她當冤大頭出錢吧?安安道:“大娘,你不給我錢我怎麼幫你買呀?”
“錢?”老大娘眼裡閃過一絲驚慌,然後道,“錢你幫我先墊著,一會買回來我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