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祈眨了眨眼,遲鈍生鏽的思緒在此刻緩緩轉動,他像是突然間意識到什麼似的,下意識上前一步,開口時顯得有些惶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這些……”
他怎麼就這麼不管不顧地說下去了?這分明是在揭婁危傷疤,他定然不想提起這些事情……
“我說過,我對你知無不言。”婁危開口打斷他,同樣上前一步,站至祝聞祈身前,伸出手,輕而又輕的將他一縷散亂發絲別到耳後。
祝聞祈眨了眨眼,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似的。
婁危望著他的眼眸,半晌嘆息一聲,又俯下身在祝聞祈唇角啄了一下。
“我們現在是這種關系,懂了嗎?”婁危語氣裡帶了點不甚明顯的無奈,“有什麼是不能告訴你的?”
祝聞祈臉上又湧起一陣燥熱,然而心底那點忐忑也奇異般地,隨著婁危的話語落了下去。只是面上不顯,他轉過頭去,嘟嘟囔囔的,聲音含混不清:“……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聲音實在太小,婁危沒聽見,他繼續接著祝聞祈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我本身並不知道雪綢如何織造。”
話音剛落,祝聞祈有些震驚地瞪大眼睛:“怎麼會?”
雪綢的織造過程並不對外開放,若是連婁危都不知曉,那又該由誰來傳承?
“誰來做都一樣。”婁危像是陷入某種回憶般,嗤笑一聲道,“他們只需要我呆在那裡不動,雪綢便不會出問題。”
祝聞祈愣怔片刻。
婁危牽起祝聞祈的手,放在自己背上,一寸寸滑下去,盯著他輕聲開口道:“師尊還記得這個嗎?”
即便隔著薄薄一層布料,依然能摸到婁危背上凹凸起伏的圖騰。
圖騰在指尖下清晰可見,逐漸浮現出原本的模樣。祝聞祈細細感受著,半晌才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疼嗎?”
他聲線中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婁危手上動作緊跟著一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低頭去看祝聞祈。
不知何時,面前之人眼睫被淚水打濕,眼底的淚欲落不落,連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
當初替他受鞭撻之刑時祝聞祈沒掉一滴淚,被生生剝去全身經絡時一聲不吭,甚至被趕出玄霜派時,也只是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便不聲不響地離開了。
而到如今,卻因為摸到他背後的圖騰落了淚。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下,甚至從肺部返回來的空氣都帶著灼熱,婁危呼吸一滯,幾乎是有些手忙腳亂地擦去祝聞祈眼角的淚。
“早就不記得了,你這是做什麼?”
祝聞祈沒回答,眼角的淚水越積越多,順著臉側滑了下去——他只是伸出手,拉下婁危的衣襟,仰頭吻了上去。
是個帶著鹹澀味道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