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祈沉重地搖搖頭,指著還在不斷從水面冒出的霧氣:“這水溫和給自己焯水有什麼區別?”
縣令的聲音從遠處隱隱傳來:“哈哈哈哈,劉道長之前不曾泡過溫泉嗎?”
過了半晌,祝聞祈才反應過來自己當初取的假姓,勉強回答道:“不曾。”
“這溫泉因為安神滋養的效果而出名,只要是經過這裡的道士,基本都會來體驗一次,道長既然來了,還是不錯過為好!”
盛情之下難卻,祝聞祈眼一閉牙一咬,將腿伸了進去。
這到底和給自己焯水有什麼區別!
婁危和他離得近,眼睜睜看見祝聞祈整個人像熟透了的蝦一般,從脖頸到臉側全然漲紅,連耳廓都染上了一層緋色。生理性的眼淚停留在眼眶中欲落不落,顯得眼眸霧濛濛的。
良久過後,祝聞祈才逐漸從難捱中恢複神智,咬牙小聲道:“等從青巖鎮離開,高低把這縣令關進大牢裡,讓他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開水裡泡著!”
聞言,婁危哂笑,閉上眼養神了。
祝聞祈有一搭沒一搭接著縣令的話,一邊從縣令口中套話,一邊在腦海中最佳化完善給縣令搭的大牢。
“道長有所不知,青巖鎮實在是窮鄉僻壤之地,我為了百姓們,真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啊!”
祝聞祈聲情並茂地附和著:“縣令大義!青巖鎮有您這樣的父母官,實乃百姓之大幸。”
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那現在在這泡溫泉的是誰?難道是縣令的影之分身嗎?
趁著霧氣足夠大,對面看不見他的表情,祝聞祈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改主意了,就該先讓這縣令在牢裡先泡六個時辰的冰水,再把他扔到開水中焯六個時辰。
婁危時不時附和兩聲,言簡意賅,偶爾還會引導性地問幾句,讓縣令一直處於恰恰而談的狀態中。
大概是溫度太高的原因,縣令也像喝醉了酒一般,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倒了出來。
趁著縣令叭叭叭的間隙,祝聞祈長長出了口氣。
……實在太熱了。
他本就怕熱,更別說在這種情況下。
蒸騰的霧氣讓大腦也變得昏昏沉沉,祝聞祈頭一點一點的,控制不住睏意。
迷糊間,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祝聞祈猛地回神,一轉頭,對上婁危清醒冷靜的眼神。
婁危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微微側身貼在祝聞祈耳邊,聲音極低:“溫泉裡下了東西。”
距離太近,祝聞祈甚至能數清婁危眼上的睫毛。
他不自然地後退一步,小聲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