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絕交後還跨越千裡、不遠千山萬水地來給他過生日?
為什麼在那天發現他被殘害時,會發了瘋一樣想殺掉顧宇彬,又小心翼翼地捧起躺在地上的他?
南晴都可以想象出來當時的自己有多麼的醜陋。
瘦得皮包骨頭,又犯心髒病,估計跟一具嚇人的幹屍沒什麼區別。
可喻逐雲沒有半點嫌棄。
這麼好的人。
自己上輩子,到底是有多麼愚蠢?
“我買了藥,錢都用完了,”南晴從小就是個病秧子,長大還好一點,小時候幾乎把藥當飯吃,這個藉口任誰也不會懷疑,“我剛好要去老師辦公室,你需要什麼樣的輔導資料,我幫你去找一找。”
說著,他真的站起身,繞過同桌的椅子往外走。
顧宇彬本以為他只是開玩笑,見他真的走出教室,神色立刻就變了,嘴唇上下動了動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半晌才“啊”了一聲,收回自己的半個身子,趕在南晴之前迅速離開了:“不用!不麻煩你了哥,我先走了!”
目送著顧宇彬慌忙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南晴停下了腳步。
平時的作業和考試可以抄襲,高考卻沒法作弊。看到顧宇彬上輩子高考的那個分數,任誰也不會覺得他要錢是真的為了買輔導資料。
過了小雪,十一月的宜城天氣已寒。連廊外的銀杏樹黃了大半又落了大半,風一吹便簌簌作響。近處的教室、遠處的操場上傳來陣陣嘈雜如水流般的細語,卻並不討厭,反而令南晴覺得重回了人間。
他垂下眸攏了攏圍巾,有些恍然。
一切都還像是做夢一樣令人不敢相信。
死前最後的意識,就是喻逐雲抱著他,滾燙灼熱的淚珠一顆顆砸下來。
他想向喻逐雲說對不起,可這個時候,他們還不認識。
他根本不知道喻逐雲在哪裡。
南晴嘆了口氣,剛抬起腳,忽然迎面撞上了班裡的幾個女生。
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闊別已久的老同學了。而且,他記得妹妹摔倒變成植物人之後,這些女生們都紛紛捐了錢。
他開口與眾人打招呼,女孩們先是一怔,很快就興奮到七嘴八舌地回應了起來:“南晴!”“南晴你也早上好啊!”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出了驚喜:班上的男生那麼多,她們其實只覺得南晴可以相處。因為他成績又好人又溫柔,無論她們問什麼題目都會耐心地一一解答,而且人還長得那麼可愛。
眼睫長長,眼睛水潤,臉好像只有巴掌大,精緻得像是櫥窗特別昂貴的洋娃娃,有的時候身體不舒服會微微皺眉,嘴唇變成極淡的粉色。比平常還要漂亮,讓人看得恨不得上手捏一捏。
只是南晴平常還挺內向的,這麼主動地跟她們打招呼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很快有人忍不住開口:“你去辦公室嘛南晴?千萬別從立輝樓的連廊走哦!”
南晴想了兩秒才將名字與地方對上號,忍不住問:“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