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急停在醫院門口。
南晴閉了閉眼,幾乎不敢細想。
他抱著接通的電話跑進急診大樓。少女也跌跌撞撞地從樓上跑下來,眼眶還帶著哭過之後的紅腫。
一見到他,她便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情緒,有些哽咽地開口:“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關系,這不怪你,”南晴盡力保持著作為哥哥的鎮定,“媽現在怎麼樣了?”
“輕度腦震蕩和小腿骨折,但…但已經比想象中好多了,沒什麼大事,只要休息幾個月就能好。”
顧嘉禾有些難堪地抹了一把眼淚,兩人一塊上樓,醫院裡的白熾燈刺眼明亮,空氣中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多虧了喻逐雲,是他在店裡幫了我們……”
顧梅芳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她跟上一世的顧嘉禾不一樣,此時此刻的她甚至清醒著,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而黑發青年就坐在她的不遠處,抱臂斜斜地靠在冰冷的鐵凳子上,也閉著眼睛,顯出幾分未曾流露於人的疲憊。
南晴整個人都怔住了,他盯著喻逐雲,結結實實地愣在了原地。
過了兩秒,他才匆忙地跟顧嘉禾上前,握緊了顧梅芳垂在身側的手。
顧梅芳忽然就扭過了頭,眼淚順著她滿是皺紋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她的身體劇烈地震顫,摸著兒女冰涼的小手,嗚嗚地哭了。
“……我真後悔,我真是失敗。”
顧梅芳幾乎泣不成聲,她的大半張臉都蒙在被子裡,卻依舊遮掩不住那份極大的悲苦和疼痛,“是他啊,他啊!怎麼可以是他啊!”
顧嘉禾和南晴都沉默了,他們都知道她說的是誰。少女俯下身,肩膀不住抖動,南晴垂下眼,卻流不出眼淚。
上輩子死的時候,他已經哭夠了,悔夠了。
顧宇彬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人,只是他們以前從未看清過。
南晴抬起頭,意外與喻逐雲視線交彙。
青年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遠處,掀起眼睫溫柔地注視著他。
南晴心裡一酸。
聽鄰居們說,現場除了顧宇彬之外,還有兩個人,全都是被“好心人”一個人制服的。
喻逐雲應該是很累了,說不定在掙紮搏鬥中也負了傷,才會別別扭扭地在這麼堅硬的椅子上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顧梅芳的哭聲終於漸漸消失了。她不是放下了,是哭累了已經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