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銀想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可她忘了,她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孟豎沉吟片刻,讓他們按照劇本重新拍一遍,如何取捨等他回去和編劇商量後再定。
補拍的過程很煎熬,劇組上下都處於低氣壓狀態,喻氤也如此,她不知道聞勉是不是生氣了,直到拍完這一場孟豎讓她回去休息,她都無法靠近聞勉。
周湘說了好些圓場話,千恩萬謝,領著喻氤離開了現場。
房車是劇組配的,司機也是劇組的人,周湘憋了一路,回到酒店只剩自己人,她放下包在套房客廳裡踱了兩圈,試圖捋清來龍去脈:“喻氤,你是打算演完這部戲就退圈了嗎?還是說這部戲你也不想演了,打算付違約金然後轉行?”
喻氤坐在沙發上,搖搖頭不說話。
“那你是怎麼想的?在孟豎的組裡耍大牌,擅自改戲,磋磨影帝,今天片場那麼多人,隨便哪個傳出去都能把你在圈裡摁死!”
周湘蹲在她身前,“我知道你不是做事沒分寸的人,喻氤,你到底怎麼了?”
秋秋作為跟組的執行經紀,自覺也有責任,一邊罰站一邊解釋:“其實喻氤姐從進組以來情緒就不是很穩定,我想著是受角色影響,就沒跟湘姐你說。”
“因為太入戲了?”周湘知道有些演員會入戲太深影響生活,只是不太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喻氤身上,她將信將疑地扶住喻氤的腦袋,讓她和自己對視,“你現在分得清你和李金銀嗎?”
喻氤避開她,往沙發盡頭坐去,壓抑道:“我知道我不是李金銀,也清楚聞勉不是婁澤。”
周湘抓住了重點,感到不可思議,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古怪,“所以是因為聞勉?你因為拍戲喜歡上了聞勉?”
很快她姑且理解地點頭,“沒關系,是會有因戲移情的情況,只要拍完就好了,等殺青以後你就會走出來了。”
喻氤抿了抿唇,扭頭轉向窗外,那是一個拒絕談話的姿態。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不太盛,為她從戲裡帶出來的馬尾尖打上一層薄薄的淺光,喻氤的背影看上去和戲裡的女孩沒有任何分別。
周湘的心軟了一下。
喻氤一路走來,早就不是當初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但她知道,喻氤那份近乎天真的執拗始終紮在她身體裡,一個人骨子裡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磨滅。
可週湘仍舊希望她能及時止損:“喻氤,你應該知道移情對你們演員有多常見,說到底你喜歡的究竟是聞勉,還是婁澤?亦或根本就是李金銀和婁澤之間的愛情?”
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答。
她抵觸聊這個話題,周湘也沒法子,考慮到她今天情緒起伏這麼大,叮囑她擦擦臉睡一覺,有什麼晚上再聊。
“那我也走了喻氤姐,你養養精神哦。”秋秋說完等了等,室內一片寂靜,喻氤在窗邊入定了一般,周湘朝秋秋招了招手,把門帶上。
兩人的對話在門後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