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的夜晚不存在交通堵塞,十來分鐘就開到了片場,剛上樓梯就看到換好警服的元昊蹲在人群角落自閉,喻氤跟他不太熟,經過時出於禮貌問了一句。
“在這蹲著做什麼?”
元昊哭喪著一張臉,“你們沒來之前,孟導讓我試演了一下今天這場,結果他完全不滿意,讓我好好想怎麼演,如果一直找不對狀態就讓我收拾包袱回家,我的天呢比試鏡時兇多了……”
喻氤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笑著安慰:“沒事,我剛來的時候跟你一樣,還是聞勉老師告訴我跟孟導合作的演員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我看這就是一挺普通的小警察,跟我之前演的那些沒差呀。”元昊小聲嘟囔。
他長了張很正氣的臉,因此找他演的角色大部分都跟警察軍人沾點邊,喻氤猜可能是這些經歷影響了他對角色的判斷。
“孟導是怎麼和你解釋這個角色的?”
“他就讓我想想,莫警官一個關系戶為什麼能反抗卻不反抗。”元昊撓頭。
喻氤微笑,“為什麼呢?”
元昊順著她的意思往下想,似懂非懂:“要麼他是個隨便人欺負的孬種,要麼是這人壓根就不想呆在警局裡,順水推舟接下了監護人這個麻煩差事!”
喻氤很高興能幫上忙,恰逢屋裡聞勉朝她招手,她應一聲,朝元昊告辭:“不管是哪種,都比臉譜化的角色好,你再想想呢?”
元昊有了思路,臉色不再苦喪,朗聲笑道:“唔,姐你過去吧,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喻氤並不擔心他,能被孟豎選中的起碼是對角色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演員,多給一點時間元昊自己會想通的。
她走到聞勉身邊,孟豎也正在談這個事——“元昊還沒準備好,這場喬遷戲我讓統籌往後挪,今天先接著下面的拍。”
說完,孟豎斜了一眼站在一旁插不上話的蓓蓓,“你怎麼來了?”
蓓蓓露出謙虛的笑容:“我想在片場多跟幾位前輩同事學習學習。”
孟豎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和聞勉鬧矛盾,心氣不順,當即落了臉,斥道:“不看通告單?一晚上的清場戲,來湊什麼熱鬧?”
戲中李金銀和婁澤正式搬進新居,夜裡,房子原本的淋浴頭太過老舊,李金銀洗到一半出水口堵塞,婁澤只能讓她出來自己進去修。
浴室裡掛著李金銀滴水的內衣,她裸露滑膩的肩頭,一晃而過的白嫩鎖骨,浴巾下緊繃而起伏的溝壑,春光未洩,卻叫少年徹夜難眠,初嘗情慾的滋味。
這是一場重要的感情戲,婁澤對李金銀說不清的朦朧感情在這一晚被正式撕破,有了明朗的走向,通告單上標明瞭現場要清場。
蓓蓓笑容僵住,恐怕是沒想到孟豎這麼直白,但到底是娛樂圈裡的人精,立刻快人快語地解釋:“瞧我,一心想著多學點東西,通告單也沒看清楚,居然撞上要清場?虧我這一路還興致勃勃,盡惹聞老師喻老師看笑話了!”
孟豎也不知道信沒信,環顧現場進度後說:“等他們佈置好,你就回吧。”
蓓蓓連忙點頭。
很快,最重要的燈光也調好,場務開始清人,浴室裡只留下喻氤和一臺機器,孟豎自己和聞勉也退到屋外盯監視器。
喻氤背對著攝影機,聽到開拍的指令後開始脫上衣,再到內衣,直到露出完全赤裸的後背才開啟淋浴頭。
雖然是第一次在戲裡“脫”,但只拍到上半身和背面,加上有做防護措施,所以真拍起來沒有想象中那麼別扭。
她還記得自己演的是婁澤的一場“夢”,用肥皂打過肩線時動作刻意放緩,呈現出青澀與情慾之間的曖昧。
直到孟豎叫了停,攝影師出去,秋秋進來幫她披上長外套,喻氤才穿好衣服,到外間去檢查監視器。
匍一出去,先入眼簾的是站在監視器旁的聞勉,喻氤捏緊指尖,他剛才也在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