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身體開始繃緊,僵直,但對著晏秋平靜的面容,只能繼續夾著尾巴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妻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整理著他的衣服。
……這甚至是件套頭的深色系連帽衫。
“你剛剛進門的反應,”她特意停頓了一下,寬容的給了這個狗腦袋幾秒思考緩沖的時間,然後才慢悠悠地提醒:“不像是個曾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的人。”
“……”
原本還有一點點蠢蠢欲動的狗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是因為離開太久了嗎?”晏秋輕聲道,聲音聽起來像極了一位善解人意的妻子,主動給自己不知所措的丈夫遞出了一個完美的臺階:“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對這裡全都一點反應都沒有了……不過也難免嘛,畢竟這裡的環境確實極端惡劣,要是我的話,有機會去了上城區,應該也是恨不得再也不要想起來過去這些爛東西才好。”
連帽衫的抽繩還被她捏在手裡,那雙柔白纖細的手慢慢向上,林暮川能清晰感覺到抽繩被緩慢勒緊的過程,而且看她興致勃勃地樣子,完全沒有中途暫停的意思。
他的老婆現在盯著手裡的繩子,也盯著他的喉嚨,讓這個本該親暱甜蜜的動作堪比間接掐著狗的脖子。
下一秒,林暮川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超快語速流暢回答:“就是這樣,老婆你猜的好準……!”他的誇獎很真誠,很認真,不過大概因為沒怎麼認真過腦子,這感慨贊美聽著也是幹巴巴的,說完這句後,林暮川就又猝不及防的卡了殼。
不過不知道說什麼也不要緊,男人迅速且熟練地切換了另一種心態,立刻低頭哼哼唧唧和她的嘀咕撒嬌:“你知道的,我沒讀過什麼書,這種反應之前也有過,反正就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晏秋沒多說什麼,對他露出個溫柔無比的微笑,又摸了摸他蓬鬆且毛茸茸的頭頂。
“出去玩吧。”她的聲音溫柔,又帶了一點點淡淡的寬容。那雙試圖勒緊脖子的手終於慷慨地松開了馬上要勒到極限的抽繩,妻子溫溫柔柔的整理著衣服,直至它看起來重新恢複成寬松又舒適的樣子。
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小屋,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眼巴巴地等著她。
晏秋低頭整理著衣袖,沒再多看這個房間一眼,跟著林暮川的腳步離開了房子,本來男人還想問點什麼,又看見晏秋拿出手機開始敲敲打打,只能乖乖閉著嘴,等她處理好工作問題後再說。
“半個小時後,我們會和聯防署的人會面,他們應該會和我們再確認一些問題。”晏秋忽然道,她看向林暮川,輕聲道:“你和我一起,暮川。”
男人聞言一怔:“我不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沒什麼,最多會有些例行公事的問話罷了,”晏秋輕描淡寫地回應,“這趟外勤本來就不能太明目張膽,明面上的掛的還是休假的牌子——我個人休假和我丈夫一起故地重遊有什麼問題嗎?”
她停頓一瞬,又輕聲提醒:“而且你不是知道該說什麼了麼?”
……我知道,該說什麼?
這句反問來的莫名,林暮川臉上的迷茫都沒來得及修飾一二,就不得不快步跟上了妻子的腳步,半個小時的路程不遠不近,但林暮川心裡藏著事情,沒來得及多問,晏秋也沒有給他合理開口的時間,允許他多問。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一件讓林暮川此前就無比在意,又不得不強壓情緒不敢做出反應的事情。
——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又來了。
追隨著妻子的氣味,一起來了。
半個小時後的聯防署人在約定好的地點出現,除了那些已經很習慣的鐵皮覆麵人形罐頭之外,還有一張相當熟悉、又相當令人反感的臉,出現在了他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