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窈定了定心神,並不明白。
淮洀凝目看向堅實巖壁,正聲道:“渤澤蓄謀已久,北國危在旦夕,我願祭靈臺,助北國皇帝,入異象天神境,兩族聯手,爭一戰之可能。”
這時,沈毅之開口:“外面何人吵鬧,如此聒噪。”
淮洀亦認出沈毅之的聲音,低落情緒迅速爬上心頭,反複猜測,是他沒有認出自己,還是認出了,卻絲毫也不在意。
待淮洀從低落情緒中回過神,面前女子已不見蹤影。
巨佛窟內,經幡拂動。
熒熒燈火在阮舒窈凝脂般的雪膚上投下光影。
“淮洀說的話,你可聽清了?”也許不該這樣問,她簌簌垂下眼簾。
沈毅之閉目半息,未挑明的情愫與算計在識海糾纏。
“若只結血契,不修育靈術飛升秘法,會是如何?”
她仰頸望向沈毅之。
“既有決斷,我遂你心意。”聲音輕得好似雪花飄落,觸膚即化,卻留下一片散不開的寒意。
“暫且留下淮洀。”
餘音揉進嫋嫋青煙裡。
沈毅之心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困窘。
要留下淮洀的話,分明是從他口中說出,卻不是他的本意。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是被撕裂成兩半,一半在為可能犯下的罪孽痛苦掙紮,另一半無法抑制的感奮,感奮到極致,而後墜入無盡悲涼。
撕裂成兩半的靈魂如雙生藤蔓紮根骨髓,漸漸有了感知對方的能力。
或者是說,兩個靈魂同時出現。
彼此的記憶彙入識海。
過往一幕幕閃過。
閃過沈毅之與她成親的畫面,燕寧與她共度的春宵,還有說不出的苦衷,彌補不了的遺憾……
青年熔金般熾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許是那一眼太過熱烈,她的心早軟了。
“……”她說不出更決絕的話去傷他。
“阮阮……”這聲藏在喉間的呢喃被巖壁滴水聲打散,他懂她嚥下去的沉默。
他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
忽然,山石震顫,驚起細微流光。
他本能地錯步將她掩在身後。
巨佛窟內,一圈霸道真氣散開,像是佛龕後的高僧預先察覺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