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拿著銀針看了半晌,皺著眉頭說道:“恕老衲孤陋寡聞,近些年來江湖中還未曾聽說有哪個好手是用這銀針做暗器的,你為何突然問這個?”
李文軒說道:“不瞞大師,那日在品劍山莊的舞劍坪上,司徒莊主突然暴斃,隨後上前檢驗的人便說司徒莊主是被銀針刺穿心脈而亡,當時清醒混亂,我只顧得逃命所以不及多想,可這次我同樣是被銀針所傷,且這銀針的力道十分強悍,所以……我懷疑謀害司徒莊主的兇手會不會就是那些金人?”
“啊!”子明與子清兩人也是顯得十分驚訝,不由得叫出了聲。
子清取過那銀針,在手裡掂量了掂量,說道:“這銀針輕若鴻毛,要將它做暗器打出,並且還要傷敵致命,沒有三五十年的功力,怕是難以做到。並且司徒莊主武功不在我師弟之下,莫說是遠處的賊人暗下黑手,就是你同他面對面打出這暗器,怕是也難傷他分毫,叫我看,除非……除非這暗器並非出自人力,而是藏在機括簧弩之中,由人藏在身上,關鍵時刻出其不意發出,在無聲無形之中傷敵。”
李文軒說道:“對,對啊,那天與我中了毒針之後,想了很久,卻一直沒能想明白那個女子是如何出手打出的這枚銀針,當時她拿著雙刀,根本無暇打出暗器,並且看她的年紀,就算是打出,我也應當可以避開。不過若是按照子清大師的猜測,將銀針藏在機括簧弩之中,那一切就是順理成章了!”
子清說道:“話雖如此,你日後若是再見到他們,一定要千萬小心,勝負之數關乎性命,不可一時手軟害了大事啊!”
李文軒說道:“請大師放心,我日後遇到他們的時候,一定加倍小心!”
子明說道:“怎麼?你難道是想去找他們給你師傅報仇?”
李文軒不說話,顯然是預設了。
子明長嘆一聲說道:“仇恨若記心間,未傷人,恐先傷己身啊。”
子明頓了頓又道:“你此時下山,我不攔你,不過老衲我有一言相贈。”
李文軒拜道:“文軒洗耳恭聽。”
子明慢慢說道:“少殺生,勿仇怨!”
李文軒低聲說道:“您是要我放下師傅這仇怨嗎?”
子明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
“哈哈……”李文軒笑了一聲,笑聲是那麼無奈,笑聲讓人聽起來是那麼的悽苦。
“兩位大師,文軒就此別過,待到他日得證我清白之身,文軒一定再來拜會兩位大師!”李文軒說罷,拱手一揖,出門而去。
子明與子清一聲嘆氣,望著李文軒遠去的身影,輕輕的闔上了門。
李文軒這夜先回到了梅峰寺,見蘇晴雪一行離開的時候,之前二人置辦的東西,幾乎都為子靜留了下來,只可惜今日子靜已經不會再來此地,而李文軒也是即將遠去,將來能用到這些東西的,怕也只有哪個可悲的人,或者是山野之間的孤魂野鬼了。
那日子靜佯裝生氣要趕走李文軒,蘇晴雪無奈走的太急,就連當天的酒菜都沒收拾,李文軒隨便尋了幾個冷饅頭,又取了一壇子靜之前藏在院子後面的酒,這裡的酒過去若是沒有子清點頭,那是決計不讓李文軒碰的,說是要留到老了喝。李文軒有幾次偷偷去拿酒,子靜卻總是神出鬼沒的突然出現在李文軒身後,將李文軒抓哥正著,然後就少不了被揍兩下。李文軒此時多麼希望子靜在像往常那樣,突然冒出來,打自己一頓也好……子清一向不愛金銀,獨愛酒肉,在外飄了大半輩子,身上是一個錢也沒有,卻獨獨存下了這許多美酒,只是此後這些酒,還會不會再有人來將她們開啟。
院子中的火堆燒的正旺,火焰燃起了一人多高,火光映照著李文軒滿面通紅,李文軒已經喝下了許多酒,好像是打算在自己離開前,將子靜藏在這裡的酒一氣喝光。
李文軒醉了,一邊喝酒,卻又練起劍來,練的是子靜教他的達摩劍法,李文軒的劍越來越快,腳下越來越疾,在火光的相互映錯之下,這梅峰寺中是跳動的人影,幻化的劍影,火焰的火熱的紅光,銀月冰冷的月光,一通在牆上閃爍,好像是一場劍舞,並且還有因為青霜劍與風聲交錯而不斷發乎的呼嘯聲吟吟作響,就好像是在為這舞而歌。
這個院子中好像滿是殺氣,又好像是在為已死的人做最後的祭奠,直到李文軒不知道是因為醉了,還是累了,總之是躺在地上起不來的時候,這一切才全都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