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北看著王函已經滲出了微微細汗的額頭,若無其事地笑了出來,道:“本相就知道,王大人最是知曉本相的真實想法。不錯,本相是打算讓令堰不得不幫助本相的。就算不幫,也絕對不能幫陛下和皇夫。”
王函見薛明北承認,自己也沒有了那麼多顧忌。於是說道:“那麼,相爺打算怎麼讓令大人就範?下官覺得,那令大人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就像老泥鰍一樣。他可不是隨便我們說些什麼,就會隨便相信的。更何況,皇夫是他的親生兒子,令大人不見得會捨得犧牲兒子。”
薛明北笑了出來,沒有往常的陰森低沉。“可是本相覺得,一個下賤人生的下賤兒子,令堰也會放在心上?令堰也不是隻有令秦川一個兒子,少一個不少。你以為,令堰是個很高尚的人?只不過比較懂得低調隱藏自己,明哲保身罷了。”
大約是有些渴了,薛明北又端起那個茶盞,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不過,這一次,本相可看不過他的明哲保身了。想要他自己,還是想要他兒子,他必須做出選擇。”
王函連連應是。只是,“下賤人生的下賤兒子”這句話,說得可有些過了。但他哪裡會說出來?
王函暗暗慶幸,自己選擇了站在丞相這一邊,否則,他真的活不過五十歲了。
他也很無奈。但凡有別的好選擇,他就不會選擇背叛先帝,背叛大渝江山。人都是要為自己打算的,大渝江山只有一個,而自己的性命也只有一條啊。
只怪先帝的子息太不爭氣,竟都早早夭折了,只留下一個六歲的還屁都不懂的小女孩,還荒唐地讓她登基。致使堂堂皇室竟然要被一個丞相拿捏得這樣死。
短短幾分鐘,王函的心思已經千回百轉。可是他的回話速度卻不敢慢:“相爺,令府一向是詩書禮樂之家,若是他真的為我們做事,那就不免背上了背主的罵名,千秋後代都要遭人唾棄。令堰,他有那個勇氣嗎?”
薛明北聽到這樣的話,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函,慢吞吞地說道:“你呢?你也會背上千古罵名,可你還是選擇了投奔本相,你可有過後悔?”
這話問得尖刻又刁鑽,王函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叩頭道:“相爺這是說的什麼話?下官做的決定,從沒有打算後悔。對於相爺,下官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薛明北看他這麼如臨大敵的樣子,自己的情緒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淡淡說道:“你急什麼,本相不過開個玩笑,對於你,沒有不信的。”
薛明北沒有叫王函起來,所以王函只是叩頭拜謝,卻不敢擅自站起來。跪的久了,膝蓋一陣陣鑽心的疼。
王函自從越發位高權重了起來,跪的人就不多了,陛下是一個,其他的人,也就差不多隻有丞相。可是每一次跪著丞相的時候,他比什麼時候都要小心翼翼。
薛明北沒有立刻接著說話,王函靜靜跪著不敢動,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沉重得讓人想要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