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看著那小童,笑得愜意無比:“雁鳧。又見面了。”
店夥計又是一愣,竟真是舊識?
雁鳧這會兒換了幹淨的素白藍邊的右衽過膝袍子,腰間橫著藍色的腰帶,整個人比在山家時還要幹練。
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先是一怔,接著就看見了隗粲予,笑著醒悟過來,拱手行禮:“原來是沈……公子,和隗先生。不意在此遇見,何幸如之。”
沈濯笑了笑,往前踏了一步:“我欲見先生,雁鳧可否為我通報?”
雁鳧看看隗粲予,微微一頓,做了主意:“不必。沈公子,隗先生,請隨我來。”
竟然大大方方地帶著兩個人往裡走去。
玲瓏沖著店夥計做了個鬼臉,趁他不備,將那三片金葉子又抽了回來:“見得多了?那可千萬別收!”
店夥計萬沒料到這俊俏白淨的紈絝小哥兒竟還真能得了裡頭那位先生的青目,不由遺憾地搓了搓手指。
——到手的賞賜,沒了。
往裡走時,沈濯一長一短問雁鳧的話:“先生何時上京的?只你跟著還是昧旦也跟來了?山家如今誰在打點看家呢?”
出人意料的,雁鳧竟然一一答她:“先生前些日子先回去山家接了我,便把那院子都推倒廢棄了。帶著我和昧旦上了京。我們來了三天了。”
推倒?廢棄?
隗粲予和沈濯相顧失色。
隗粲予更是著急地問道:“那先生的那幾架子書呢?還有,還有後山的……”
雁鳧微微一笑:“先生自有措置。”
說話間到了天字六號房。
這是一個套間,窗下還有幾叢翠竹,掩映之間,頗有三分野趣。
沈濯眉梢微動,住了足。
竟這樣留戀山水麼?
阿伯一直都不肯說,在那一世裡,北渚先生究竟選了誰?
秦煐死在阿伯手中。既然中間還有一位南崖女冠吉妃娘娘,那北渚先生就沒可能和阿伯一個陣營。
那又是誰呢?
阿伯,他又是誰呢?
房裡傳來一個蒼老卻又無羈的聲音:“我醉欲眠君且去……”
隗粲予大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