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鈿的笑容盛了起來,嗔道:“別瞎說!賜名這事,自然是主子來。哪有丫頭給丫頭起名字的?還有,以後別老俺、俺的,說我。主子們跟前,自稱奴婢,記住了沒有……”
僕下們都安安靜靜地離開了。
沈信行自己坐了上首,伸手示意米氏也坐下,一板一眼地問:“我問你,承哥兒出事的時候,貝嬤嬤就在旁邊這事,你知不知道?”
米氏的臉色瞬間變了:“三爺這是什麼意思?我若是知道,早就綁了她送去朱碧堂跪瓦當了!我怎麼可能知道?”
“沁兒還沒滿月,你就把你這個自幼隨身的乳母攆了去莊子上。我早先就覺得蹊蹺。你給我解釋解釋。”沈信行跟米氏說話,從來不拐彎。
“她那陣子脾氣大,院子裡的丫頭逮誰罵誰。後來還把沁兒的乳母罵得堵了奶,害得女兒餓得哭——我一開始只以為她是因為想念兒子,而我是早産,她有些措手不及。一向妄自尊大慣了,我也懶得理她。所以一氣就攆了她走。現在看來,她應當是瞧見了那件事,想來又被溪姐兒威脅了,不敢吭聲,所以心神不定罷了。”米氏解釋得很耐心細致。
沈信行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可以接受,點了點頭。頓一頓,終究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便刻板開口:“母親生大兄長姐和我三人。如今長姐遠嫁,我與大兄乃是至親的手足,必要互相扶持。
“父親一心都在二兄身上。大兄大我近十歲,所以我自幼連走路認字,都是大兄教我。說一句長兄如父,在我身上是恰如其分的。
“如今,大兄煎熬十數年,才得了陛下重用。而我年輕,性子又孤直,想必一輩子都會在國子監、史館等地打轉。我兄弟二人,宦途方向,互為呼應,卻絕不雷同。
“所以,大兄與我,大房與三房,沒有利益沖突,也就根本沒有半點的爭競必要。
“大嫂為人良善,微微冰雪聰明。沁姐兒或者她的弟弟妹妹,日後仰仗伯孃和長姐的時候會很多。
“你注意一下,不可生了任何跟大房、大嫂甚至微微的攀比心思。
“否則,你我夫妻情分立斷。”
沈信行一口氣說完,想了想,覺得沒有遺漏了,自己又點了點頭,道:“嗯,就是這樣。你聽明白了麼?”
米氏的臉色蒼白起來。
卻必要先答了一聲:“是。妾記住了。”
然而心中實在是驚懼委屈,忍不住帶了哭腔問道:“可是爺!中饋歸長房,庶務歸信明伯,我們呢?!”
沈信行板起了臉:“看來我這個警示不是白說!你還真存了這份邪心!”
站了起來,語聲冷淡:“祖父大人分了一半的産業給我們,大小店鋪十幾間,還有若幹錢鈔,難道還不夠麼?
“你若是真是閑得發慌,就好生教養沁姐兒!若是日後沁姐兒能有微微一半的出息,母親也算沒白向你米家求娶了你來!
“我最近事情不多,會回來住。你調理身子,還是努力給我綿延沈氏子嗣為上!這些有的沒的,不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該越俎代庖的!”
重又邁著方步,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