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致遠正色,搶在了眾人前頭說話,託了一把白鬍子送到建明帝面前,質問道:“陛下是在暗示臣致仕麼?”
宋望之哈哈大笑,拍手:“竺相說得極是!臣也正想問,陛下是瞧見了沈侍郎和何少卿這樣的年輕才幹,就想讓竺相和臣等人給他們挪地方了不成?”
建明帝搖頭嘆氣,一臉故作的無奈,敲著禦案道:“來人,快給竺相和宋相送些新鮮果子去府上,表一表朕的倚重之心!”
大臣們沒有一個駁回建明帝先前的話,說笑著慢慢退下。
待他們走遠,建明帝卻皺著眉頭對綠春低聲道:“他們知道前日裡宮中的事情了。你去查查,哪裡漏出去的。”
綠春眨眨眼:“陛下怎麼知道他們知道那事了?”
“太子大典未行,一切還有變數。以竺相那老狐貍的心思,這個時候朕要給老二老三封王封地,他必有十七八個阻撓的藉口等著才對。如今卻一個字都不說。明顯的,這是知道朕生氣的緣故了。所以,他不敢攔。”
建明帝表情陰冷,“因為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有任何人說一句再等等,朕大約就要讓皇後給太後抄經祈福了!”
這個封號封地議得飛快。
不過半個月,就選好了:二皇子封號曰衛,封地在滎陽;三皇子封號曰翼,封地為嘉興。
建明帝瞟了一眼,不置可否。
衛、翼,都是護持主君的意思;而滎陽是皇後孃家的祖籍,嘉興為吉妃的出身之地。
跟著一起呈上來的,是三位公主的湯沐邑建議:安福封在山南東道的荊州,臨波封在江南西道的亳州,襲芳封在淮南道的鎮江。
建明帝面無表情地扔了回去:“荊州是竺相祖籍,罷了,鎮江是魚昭容祖籍,罷了。亳州算什麼?你們不是商議著三皇子的封號是翼麼?劍南道有翼州,就封在那裡吧。嘉興給朕的臨波做湯沐邑。”
……
……
竺致遠看著建明帝的批示,半晌無語,一聲長嘆。
劍南道啊,翼州啊,當年那是沈信言的地盤。
看來,皇上還是屬意沈家二小姐嫁給三皇子,所以早早地把他老岳父的老巢安排給了三皇子。
然而蜀川有當年沈信言紮紮實實打下的好底子,這幾年越發富得流油……
安福那一碗熱茶的代價,太大了!
何濺看了看很少擰眉的竺致遠,默默地替他端開了上火的荔枝芒果,將清涼解暑的西瓜果盤推了過去。
……
……
邵皇後拿到最後的旨意,扔下手邊的一切事務,闖進拾翠殿,照著正躺在床上吃荔枝的安福臉上,就是兩個耳光:“你這孽障!你知不知道,就為了你那點兒見不得人的心思,你大兄快被人把血喝幹了!”
安福哭得如杜鵑泣血:“我怎麼了?不是你的人告訴我若是實在氣不過就去欺負臨波?不是你一直都告訴我,就算欺負死她,她也不敢吭聲?!你光說我蠢,你怎麼不說你自己沒安好心,沒往好人上教我?!”
邵皇後火冒三丈、臉紅筋熱,沖上去沒頭沒腦地就是一腳:“我把你這個沒良心的孽障!我怎麼當年沒索性溺死你!?”
安福大哭大鬧,氣得邵皇後當場暈了過去。
一座後宮,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