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從醒來就在心裡悄悄地呼喚那個蒼老男魂。
阿伯,阿伯?
您又累了?
前頭就有一回,您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這回好像又是如此,只說了一句話,您就沒有力氣了?
那是什麼緣故呢?
不會是因為這回是在佛寺裡,佛法高深,鎮壓了您的生機吧?
沈濯小小地跟那男魂開著玩笑。
可是,毫無反應。
回到侍郎府,聽說她在大慈恩寺又暈倒了,沈恆急得立即命人去請大夫。指明不許再去請先前的張太醫,說是吃了他那麼多付藥還不好,顯然是個老騙子雲雲。
好在現在沈信言風頭正盛,太醫署的右署令崔太醫聽說是沈二小姐不太舒服,竟親自趕了來。
崔太醫仔仔細細聽了脈,又看了沈濯的氣色,叫張開嘴看了舌苔,站起來,笑對急得冒汗的沈恆和韋老夫人、羅氏道:“二小姐實在是無妨。心脈微微有些弱,往後少勞神也就是了。”
沈恆將信將疑,回頭看韋老夫人。
韋老夫人卻知道這崔太醫乃是太後娘娘的禦用太醫,今日走這一趟,想必是宮裡的意思,有苦說不出,只得笑著答應,又命人好生送出去,恭恭敬敬地奉上了紅封。
崔太醫連忙推辭:“裡頭三皇子又惹了皇上不高興,賞了幾棍。老張忙著給三皇子看棒瘡,所以特意央了我來。這個就算了。只要二小姐好好的,比甚麼都強。我也就不開藥了。上回老張留的藥方子,愛吃就吃上三天;不愛吃,這幾天不要出門,好生歇歇也就是了。”
沈濯別的沒聽見,“三皇子捱揍”卻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好奇不已。
阿伯,你聽見了麼?那個三皇子捱了皇上的棍子誒?有趣不有趣?
男魂仍舊毫無動靜。
沈濯終於放棄了呼喚。
好奇歸好奇。皇帝的意思,想必這位崔太醫也是知道的。所以這種事,躲還躲不及,沈家沒有一個人會湊上去問。
所以即便是崔太醫特意露了口風出來,從韋老夫人到羅氏,卻都是置若罔聞。
見沈家眾人竟如此無動於衷,崔太醫的笑意更加深沉,拱手告辭而去。
直到他走了,沈濯才呼地一聲坐了起來,忙對韋老夫人和羅氏道:“此事須得打聽清楚才好!”
羅氏瞪她一眼,斥道:“說了不讓你操心勞神!你給我安生睡覺!”
頓一頓,卻也知道女兒的脾性,只得多解釋一句:“等張太醫忙完了,必是要上門來看你的。那時候問他,比問誰不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