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嘆一聲,孟夫人伏在了案上。
綰發的老銀長釵悄然滑落。
一頭青絲如瀑散落,鋪在書案上,其中刺眼地,亮閃著幾根銀絲。
也是。
既然出來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何況現在皇後娘娘盯得這樣緊,自己若是回去,不等於羊入虎口麼?
可是……
那個姓隗的……
他別鬧出什麼亂子來才好。
到了晚間,荊四竟又讓長勤進來傳話:“放我鴿子啊,不厚道。既然小姐說了讓咱們兩個人教,那碰面是必然的。還望夫人有以教我。”
孟夫人沉吟再三,終於滿面不耐地回了一句話:“煩不煩?有事呢。”就揮手讓長勤出去把荊四打發了。
隗粲予在外書房接到這六個字時,沈信言又來尋他說話。
聽見孟夫人不願意見隗粲予,呵呵大笑:“孟夫人乃是當年吉妃娘娘的陪嫁侍女,為了二公主和三皇子立誓一輩子不出宮。
“她這趟能出來,明明白白的,乃是因為太後想要看看我家的小姑娘。怕不得早晚還要回去也都說不定。先生想與她對坐面談,怕是難得很。”
隗粲予大驚失色:“侍郎都知道?!”
你說什麼?
你再說一遍?
你竟然敢告訴我你都知道你竟然一直都沒說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傻!!?!?
隗粲予看著他的目光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沈信言渾然不覺,滿眼帶笑:“孟夫人的出身又不是什麼能瞞人的事情。我在宮裡行走,隨口問一句帶路的內侍、倒茶的宮人、傳旨的小黃門,誰不知道呢?”
隗粲予木了臉,看了他半天,才問了一句:“誰不知道……二小姐怕就不知道,大夫人老夫人,恐怕也不知道。侍郎大人,我覺得你要吃苦頭了。”
轉臉卻命荊四:“趕緊去找玲瓏或者曾嬸,告訴二小姐一聲。我恐怕這幾天二小姐要糾結死了。”荊四應聲而去。
沈信言一怔:“怎麼了?”
隗粲予舉酒:“孟夫人託二小姐帶了一封信給北渚先生。若她是三皇子生母的陪嫁侍女,那你猜,二小姐以為她會替自己說話的那封信裡,其實是在替誰說話?”
沈信言臉色大變。
——只是因為閨女不知道孟夫人的身份……
完了,微微那脾氣,一定要翻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