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她親侄女兒。
遊氏說話格外謹慎起來,不動聲色地往後悄悄退了半寸。
沈濯在另一邊高高興興地跟歐陽試梅說話。
“梅姐姐,歐陽伯伯很喜歡河堤嗎?還是令祖父愛這個?怎麼會名諱用了個堤字?”
這個問題還不算無聊。
歐陽試梅臉色緩和下來:“這個字是我爹冠禮之後自己改的。他一生愛向名山大川去。頗遇見過幾次水患,從此矢志治河。我們家在揚州江陽縣六年,那一段堤壩被我爹修得結結實實的。他老人家說,可保百年無虞。”
沈濯兩眼放光:“哇!那可太了不起了。歷朝歷代,敢放這個話的人可沒幾個啊!梅姐姐,你也去看過河堤的修整現場麼?”
歐陽試梅來了精神,連連點頭:“自然去過。我和我哥哥在家裡天天悄悄跟著爹爹出門去玩。那些修堤的民夫河工是極苦的……”
兩個人竟繞著這一件事興致勃勃地說了起來。
直到沈涔和沈沅搓著手,捧著吹紅的小臉兒回來,還聽見歐陽試梅在感慨:“……聽我爹爹說,太祖當年曾經提出將天下河工漕運共歸一部,單設漕工署理。可惜那時新朝初立,國事蕪雜。此舉又關系重大,所以暫時擱置了。再後來各朝有各朝的不得已,此事竟未能行,實在是大憾。”
沈濯默然半晌,緩緩點頭。
防旱防汛指揮部麼?還是水利局?
沈濯的感覺越發怪異,因問道:“梅姐姐,太祖詩集我卻沒讀過。令尊給你取名字的,是哪一句詩?”
歐陽試梅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可能沒讀過太祖詩集?沈侍郎竟沒收著不成?”但還是念給她聽:“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沈濯心神巨震,不由自主地輕聲跟著念道:“……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歐陽試梅笑了起來:“你這不是知道麼?”
沈濯恍惚了一下,忙笑道:“這個聽我爹爹念過一回,可是,他說作者叫歐陽修啊!”
歐陽試梅莞爾:“那是太祖當年遮掩鋒芒,假託的名字。我爹就是因為這個假託的名字竟是複姓歐陽的,才從這中間拿了兩個字給我用。”
沈濯覺得頭上有些暈。
本朝的太祖陛下,竟跟自己是老鄉?!
我們家穿越眾裡頭,還真有人謀朝篡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