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提起施彌和施驤的去向。
老鮑氏眯起了眼。
這是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見到施彌啊——竟是防著自己呢!
哼了一聲,老鮑氏當年算計韋老夫人的心眼兒重新動了起來:“我這些年都惦記著能瞧一眼我那親外孫,不然,我死也閉不上眼。你也知道的,你哥哥又沒個兒子。
“今日來得急,我給我外孫預備了好些東西也沒帶著。要不下午,要不明天,你帶著他來家吧。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吃我做的炒米?我親自下廚給你炒。”
說著,拿起帕子去摁眼角。
沈訥心裡頓時酸澀起來。
她小時候為什麼喜歡吃老鮑氏做的炒米?那是因為老鮑氏從來都不愛管她,只會去百般地疼愛沈信誨。唯有沈信誨哪日吃剩了的飯,老鮑氏才會炒了讓帶給住在桐香苑的沈訥。
而跟著韋老夫人生活,穿衣吃飯一如沈謐分例的沈訥,哪裡就少這一口炒米了?
只不過,那代表著親娘對自己僅有的一點牽掛顧念罷了。
沈訥垂下了眼簾,道:“因要去西北邊鎮,恐怕會極危險,數載都回不來。施郎帶著孩子去了京郊寺裡吃齋祈福,怕是要臨走才回來。”
臨走才回來。
騙鬼嗎!?
老鮑氏年來養出來的脾氣終於按捺不住了,繃著臉冷笑:“人家大女婿說留京就留京了,還授了大官。你丈夫卻得去西北邊鎮吃風沙抗西番。到底誰親誰近,你心裡難道真的沒數嗎?
“當年我就不肯讓你嫁給那個窮酸。你爹爹繞了多少個圈子,一個家財萬貫的富商正房,一位當時炙手可熱的小九卿,一個戶部裡的實權主事,擺在你面前讓你挑。你就偏不聽,就好似你親爹親娘是要害你一般,死活非要聽沈大的嫁給這姓施的。
“如今怎麼樣?連你這親娘都嫌棄,你當他還會把你當回事?尤其是孩子。七歲了!長什麼樣兒我都不知道!你是我養的!就是再過一萬年,你身上流著我的血這件事,也變不了!你那兒子是我親外孫這件事,也變不了!
“不讓我見?不就是怕我沾你們的光麼?你們一群就要去西北要飯的叫花子,還有什麼能讓我圖謀的?
“他姓施的是有良田千頃、店鋪百間,還是有僕從如雲、奴婢似雨?!進京了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跟人家侍郎府沒親沒故,他也好意思厚著臉皮來白吃白住!我能貪到你們的什麼?
“你哥哥如今好好歹歹,也是刑部的正經官員,也是在天子腳下見過大世面的。我有你哥哥養著,不會花得到你半文錢!我那金貴的姑奶奶!”
“娘,那富商六十歲,我當年才十六歲;那小九卿是要納妾;那主事是個瘸子!娘!您說您有我哥哥養著,那嫡母給我的嫁妝、大嫂給我的添妝,您為什麼要扣下一半?我們出京第一年您給我寫信,又是為什麼要我丈夫的三個月俸祿?
“娘,我雖然木訥不會說話,可我不傻。嫡母對我很好。去西北是陛下欽點跟大兄沒有關系。我丈夫兒子不見您是我的主意。我的確不想讓您在我兒子面前敗壞我。
“我也當娘了,我也疼兒子。跟您一樣。”
沈訥淚流滿面,可從頸到背,挺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