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絀走在最前頭,神情陰鬱。
翼王府司馬左右看看,催馬過去,側身低聲問道:“伯爺,這沈簪背後肯定還有人看著啊……”
彭絀不做聲。
伯府侍衛長皇甫達卻沉聲答言:“而且,只怕與天目山匪有勾連。”
頓一頓,請示彭絀:“伯爺,要不要做些佈置?”
彭絀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嗯。小心些,不要鬧大。”
順便斜了那司馬一眼:“元文道,你不是想偷師麼?也跟著去吧。”
王府司馬姓元名義字文道,聞言大喜,點頭不疊:“多謝伯爺!”
秦煐心裡有事,便不做聲。
彭吉見皇甫達和元義嘀嘀咕咕地商議著去了,笑著捅了捅秦煐:“他們去佈置陷阱埋伏了,你要一起去看看麼?”
秦煐勉強笑笑,搖了搖頭。
彭吉輕嘆:“那件事,是很煩啊。”
“軍中悍將,地方廉吏。究竟是為了什麼,竟能勾連在一起,養匪數載?而且,還能下手自毀長城?難道就因為派系不同?天下承平時候,有什麼大不了的冤仇,能讓他們對著昔日的同袍下這樣狠的手?
“聽說沈信美的胳膊都廢了,我朝竟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員曾經抵禦外侮的大將!”秦煐情不自禁地把心裡的怒氣疑惑全倒了出來。
“安貞哥,當年定天下連番大戰,我父皇不太提起。你可知道其中的詳情?是不是那時候攢下了什麼舊怨?”
彭吉看了一眼前頭父親的背影,搖頭皺眉:“沒有啊。我小時候倒是常常聽祖父和父親談論舊事。但我祖父,和曲好歌曲伯爺,他們二人因性子不同,與那幾位的交情不深。興許有些事,連他們都不知道?不如等回了京,去問問另外幾位?”
提到曲好歌,秦煐又好奇起來:“曲伯爺封的是樂春伯?他的封地在何處?”
這個彭吉卻是知道的,仔細道來:“我們家和曲家當年都先封侯。我祖父是因為當街打死了人,所以被先帝降了一等。
“曲侯爺先封樂平侯,跟我們家封地樂安挨著,在樂平郡。因為他實在是雅愛音樂,所以特地奏請先帝要的樂春這個封號。
“曲侯爺當年加入最晚、年紀最幼,大戰完時也不過二十出頭。所以京中不少人便想讓他棄了那個徵戰時撿得的妻子琴氏,另娶高門貴女。曲侯爺不肯。這也就罷了。
“後來北蠻部首領有一位公主看上了他,直言只要曲侯爺肯結親,便歃血為盟,保大秦邊境三十年平安。先帝猶豫了,命太後將琴氏詔入宮中商議。曲侯爺大怒,翻了臉,掛印辭官,不告而別。
“禦史自然紛嚷不已,說曲侯爺不顧國家大局雲雲。先帝卻不以為然,只降了他的等,命人滿天下找見了,仍舊好言好語地將樂春伯的金印奉上。樂春伯大為感動,特意帶了妻子回京謝恩。卻仍舊封了府邸,也沒回樂平郡,只管帶著夫人邀遊天下去了。”
秦煐聽得悠然神往,悵然道:“這可真是性情中人了。”
彭吉咧嘴笑道:“我娘也這樣說,羨慕琴氏不得了呢。”
秦煐屈指算去,挑眉:“這樣說來,曲伯爺如今才不到知天命的年紀?”
彭吉小心地左右看看,悄聲笑道:“是啊!他兒子生得又晚,不過比我大兩歲而已,也未娶妻……”
秦煐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