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灑脫?!
是在說周小郡王虛偽麼?
風色在外間廊下豎著耳朵聽見,不由得咂舌。
他家殿下可真是名副其實的憊懶,什麼話都敢說啊!
湛心輕聲笑了笑,又給周謇和秦煐添茶,漫聲開口:“有生皆苦,萬法歸一。其實怎麼活都是一樣的。到最後,土饅頭裡埋臭皮囊,草民如是,帝王如是。誰還真能萬壽無疆不成?”
周謇悶不做聲。
秦煐又拿了茶碗來呷,閉眼享受,贊嘆一番,杯子放下,笑道:“湛心師父悟得透徹。”
湛心看看他,又看看周謇,輕輕嘆了口氣:“你二人俱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只是心中三個字放不下,才各自活得艱難。”
二人神色一變,戒備之心大起。
“這世上能如我二人這般活得自由自在的,簡直屈指可數。大師何出此言?”周謇矢口否認。
秦煐卻追問他:“看來湛心師父今日是要點化我二人。敢問大師,是哪三個字?”
“不甘心。”
湛心這三個字出口,便連秦煐都沉默了下去。
周謇眼角餘光打量他片刻,收回,臉上依舊沉吟下去。
秦煐卻探究地看向湛心的臉,總覺得也有些面善,難道自己來過此處不成?不然怎麼一時覺得屋內擺設眼熟,一時又覺得這院子的主人面善?
口中卻試探道:“湛心師父乃是我等父輩,看修行成這般淡然模樣,想必,人生中已經沒有‘不甘心’之事了?”
湛心撚須,呵呵地笑:“秦小施主好敏捷,這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竟是光明正大地來探貧僧我的底。”
周謇不作聲。
湛心微笑著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道:“我倒也還是有一二件不甘心之事。只是,纖芥小事,可以不提。”
秦煐高高地挑起一邊的眉毛,壞笑著嘲諷道:“快算了吧大禪師!聽你的法號就知道在寺裡的輩分不低。這大慈恩寺的方丈交遊遍天下,你那‘不甘心’若果然只是纖芥小事,他又豈會不助你完成心願?出家人不打誑語,師父勿要強言破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