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石居裡。
沈信言和孟夫人在窗下對坐,手談。
茉莉怯生生地給他們上茶。
青冥和長勤畢恭畢敬地跪坐在外間門外,靜聽呼喚。
孟夫人低頭拈著棋子,眼睛看著棋盤。
目光逡巡之間,不經意落在了沈信言的手上。
那手極瘦,骨節分明,青筋隱約,虎口處一道深深的傷痕。
他是從千裡之外,一口氣不停地跑馬回來的。
那是韁繩勒出來的痕跡。
此人,極重情義。
不待局終,沈信言抬頭看了看天色,長身而起,整理一下衣袍,長揖一禮:“小女嬌慣頑劣,性子有些偏頗。夫人是見慣了世間各色女子的,還請代為栽培。沈某感激不盡。”
孟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沈信言一番,破顏一笑:“當年金殿賜宴,沈榜眼雖不及狀元耀眼、亦不如探花風流,卻佔盡了沉穩二字。太後娘娘記得極清楚。所以在下臨出宮之時,太後聽說我要來侍郎府,很是欣慰。
“如今,在下與貴府老夫人,倒也算得上是賓主相得。沈侍郎大可放心,在下必定盡心盡力地照看好令愛。”
沈信言欠身道謝,告辭,臨出門時,忽然回頭問道:“小女審問犯人,連蒙了她們八日的眼睛不許見光。這個法子,是夫人教她的麼?”
孟夫人眉梢一挑:“什麼?二小姐親自審問過犯人?!”
沈信言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算是告別,大袖搖搖,徑自去了。
孟夫人手裡的黑曜玉石棋子在棋坪上輕輕敲一敲,若有所思。
這棋盤之上,白棋已經不動聲色地合圍切割,卻尚未開始大殺四方。
唔,自己好像,已經輸了?
……
……
沈信言趕去陪著韋老夫人用了朝食,便匆忙入了宮。
皇帝將兩道的學子學風問了個清清楚楚,又跟他說起了許多其他事情。
沈信言在君前奏對這件事上,一直都遊刃有餘,便是有些為難的神情,大致也都是做出來的。
眼看著午時將近,皇帝意欲賜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