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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絕早,沈信行先去了如如院一趟,然後方匆匆去了國子監。
刑部則在這天上午,收到了黃平送去的證物,那是歷年來米氏接濟米家的賬簿:裡頭,年、月、日,錢額若幹,誰送的,誰收的,在哪裡,都記了個清清楚楚。
黃平垂眉回刑部的話:“若是我們三夫人竟然還需要那張欠條上的區區幾百貫錢,那這些又是什麼呢?沈家是擅長理財的人家,我們家掌管庶務的夫人,委實不缺那幾個沾血的銅板。望大人明鑒。”
秦倚桐拿著那個簿子,眉梢都抖了幾抖。
這個反證,硬氣得很。嗯,太硬氣了。
“米家想逼著我們三爺三夫人尋人說項賄賂,好尋一條生路。然而我們家好歹也有著當朝的三品大員,如何會在這種事上違了朝廷法度?所以三夫人忍痛拒絕。誰知米家竟用了這樣胡鬧的法子,想著同歸於盡,才拿了這麼個粗糙的東西來糊弄刑部。
“我們家大爺在集賢殿,一應事情都不知道。三爺昨兒晚上回來聽說了,十分生氣。說:秦侍郎算得上是當世第一刑部,這種伎倆想必早就被秦侍郎看穿了。如今不過是拿著這麼個東西來試探沈家,試探他。我們三爺是個方直的人,迂得很。不受這個試探。
“秦侍郎若是覺得其中還有疑點,不妨狠狠地查。若是查到了我們沈家頭上,他隨時辭官、候審。若是證實我們夫人是被構陷的,那也請給我們沈家一個說法。”
黃平低著頭,垂著眉,恭恭敬敬,把沈濯交代的“不卑不亢、有禮有節、順便挖苦”,發揮得淋漓盡致。
秦倚桐只覺得胸口憋悶,半晌,方吐了口氣出來,笑道:“貴府三爺還真是迂得很。罷了,證據我留著。你去吧。”
黃平一個字都沒多說,躬身告退,疾步而去。
——他還有差事呢!
一早大理寺就通知到了府裡,讓下午未正去接羅家舅爺回家——案子今兒就會報給陛下,禦筆硃批下來,羅家舅爺必是當堂釋放!
只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建明帝看了卷宗,呵呵地笑了起來,命吉雋:“那羅櫝腿傷如何了?”
吉雋道:“大夫說,好在新傷時間短,羅某底子好、人硬氣,所以,還有再斷重接的可能。如今,拄著拐,能走幾步。”
“既如此,叫進來,朕也瞧瞧這個痴情種子!”建明帝調侃了一句。
吉雋愣了愣,諾諾便要下去。
建明帝滿眼含笑地看著他,微微頷首,忽然又道:“那沈恭快要進京了,沈姓蘇氏案,朕看,也交給你吧!”
吉雋僵在那裡,片刻,撲通跪倒:“臣資歷太淺,怕是擔不起這件大案!求陛下另委重臣!”
“重臣,都靠不住。朕覺得你最合適。放心,不論你審成什麼樣子,朕保你不死。”
建明帝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來。
吉雋籠在袖子裡的手指,狠狠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