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剛剛顯出微白,秦煐四個人便從大帳裡鑽了出來。
四個人悄悄地互相打了個眼色,緊一緊各自背上的幹糧袋子和武器,悄無聲息地踏上了往北去的路。
直到日上三竿,旁邊帳篷的住家才奇怪地去喊:“阿打!阿打!日頭曬腚頭了!怎的今天這樣懶?”
無人應聲。
幾個人驚懼地面面相覷,忙掀了帳篷去看,卻見阿打、阿打嫂,以及兩個娃娃,正香甜地呼呼大睡。
“阿打?”
“阿打嫂?”
兩個人沉睡如故。
眾人莫名其妙。
剛有人要上前去推他們,旁邊一個人卻拉住了他:“阿打搬來的時間短,脾氣古怪,你我又都打不過他,才讓他當了咱們的首領。現在這樣子,顯然是這一家人夜裡累壞了。且讓他們睡吧。不然吵著了他們,怕阿打又要發瘋砸了咱們幾家子的鐵鍋。”
話說得雖然生硬,眾人卻聽懂了。
不論阿打家發生了什麼,他畢竟跟自己等人不是一路的,沒必要非要摻合他的事。
幾戶人家各自去忙各自的,甚至還都放輕了腳步,緊緊閉上了日常愛呼喝的嘴巴。
所以,阿打一家直到晚上才醒轉了過來。
“人呢?幾時了?你們三個如何在這裡!?”阿打兇相畢露,一把抄起了放在枕邊的砍刀。
……
……
“三爺,就蒙汗藥就完了?”一個護衛有些不甘心。
秦煐笑了一聲,眼中卻殊無笑意,道:“他們不是西番人,是漢人。卻聽說我們也是漢人之後,緊緊地瞞住了這一點。阿打在咱們剛剛住下的時候就放了一隻鷹走。阿打嫂誦佛敲木魚,卻不轉經筒。那孩子說話用詞那樣斯文——”
呵了一聲,秦煐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路:“這樣的人,卻在那個小部落裡牢牢地立住了足。這說明,他們是大秦軍方安插過來的細作。這些人,不容易。能不殺,還是算了吧。”
風色看了秦煐一眼,忍不住嘀咕:“您就不怕他立即將咱們的行蹤洩露出去?”
“他的鷹還沒回來。那天又執意要多留我們七日。這就說明,他要聯系的那些人,至少要過五日才能給他回話。如今三天不到我們就走了。他沒辦法傳信的。”
秦煐拍了拍風色的肩。
“五天後,咱們說什麼也該出山了。”
何況……
那兩雙亮閃閃的孩子的眼睛。
總令他想起沈濯那被人害死的幼弟,以及沈濯在這件事上的——哀痛和瘋狂。
他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