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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言回到朱碧堂睡下的時候,表情特別深沉。
因已近三更,羅氏睡得迷迷糊糊的,看了丈夫一眼,嘟囔了一句:“怎麼了?信成要摘你的心肝不成?不捨得成了那個樣子?”
沈信言拍了拍她的肩,輕聲讓她:“睡吧。”
坐在床沿上,雙手拄膝許久,沈信言悠長地嘆了一口氣,低聲喃喃:“可不就是要摘我的心肝麼……”
值夜的芳菲自簾外低聲問道:“大爺可要喝些水麼?”
沈信言漫聲答了一句:“不用,我就睡了。”且倒在了床上,輾轉片刻,睡去。
翌日清晨,他起身上朝。
羅氏忙著幫他梳洗、更衣,又笑著問他:“昨兒後來我睡著了。信成跟你要什麼了?”
“哦,他是想去臨洮做生意,問我借隗先生。我還真有些捨不得。”沈信言輕輕笑了笑。
羅氏嗤地一聲笑:“你捨不得什麼?我看你是替你女兒捨不得。要我說,挺好。這隗先生哪兒都挺好,就是事事太依著微微了。他一走,微微正好收收心。一兩年後,就好出嫁了。”
沈信言看著羅氏低頭忙活,忽然伸手,悄悄地撫了撫她的頭頂,低聲問道:“杞娘,我們再生一個娃兒好不好?”
羅氏騰地一下紅了臉,咬唇嗔道:“你做什麼?!大清早起的……”
“微微性子太野,以後就算嫁了,也未必肯在京城裡老老實實待著。說不準就天南海北了。我們再生一個,你,和我,也不那麼難熬了啊……”沈信言滿面溫柔。
羅氏只覺得臉上都快要燒起來,忙推他:“你還快去上朝?邱妹夫說不準在外頭等你了。”
“我說真的,你想一想啊。過幾天閑了,我請張太醫家那個擅婦科調理的兒媳婦來給你瞧瞧……”沈信言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完,又呵一口氣,轉身一本正經地去了。
芳菲奇怪地看看侍郎大人的背影,再回頭看看已經羞得腿都軟了的羅夫人,眨眨眼。
大爺跟夫人說什麼了這是?
她可從來沒見過夫人有過這樣嬌羞的樣子呢!
路過外院,沈信言想了想,去了洗墨齋,在隗粲予窗下敲了敲:“隗先生。”
隗粲予鼾聲大作。
“隗先生,信成跟我借你去臨洮,你想去麼?”沈信言也不管他的鼾聲,只管溫言問道。
隗粲予一骨碌爬起來,手忙腳亂開啟窗子:“那什麼,那什麼沈侍郎答應他了沒有?”
沈信言看著蓬頭垢面的隗粲予,淡淡地笑:“我現在問先生,你想去麼?”
這個人的目光太嚇人了……
隗粲予有些心虛,縮了縮肩:“跟我沒關系……您和她商量去……我,我聽你們商量的結果,讓我去我就去,不讓我去我就不去……”
沈信言靜靜地看著他。
“沈侍郎,我保證,如果您說一聲不讓我去,那我肯定不去!拿刀指著我也不出京城一步!”隗粲予只覺得毛骨悚然,趕緊舉手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