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爺。吃飯。拿錢。”幾隻手齊刷刷地伸到了他的臉跟前,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子。
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沈信誨硬著頭皮虎起了臉:“鬧什麼鬧?部裡給的飯錢是一天兩頓的。這剛過正午,現在吃了,晚飯呢?不吃了?餓著肚子蹲守?”
“那就是你沈爺的事兒了!您家老父親,不是連祖田都賣了給你存私房麼?您手裡有的是錢。稍微漏那麼一點兒給兄弟們,就夠我們吃個肚兒圓的。又沒想吃那七個碟子八個碗的大宴席,這牛羊肉的湯餅,總得管夠吧?”
說到底,就是要錢。
沈信誨越聽越生氣,不由得站了起來:“慢說我沒錢,就是有錢,那也是我自己的。我拿著那錢養我老婆孩子爹孃全家,那是天經地義。咱們一樣都是刑部的差官,憑什麼我該拿著自己的錢漏給你們花?
“你們往日裡,是孝敬過我,還是幫襯過我?在京裡的時候,我手頭寬裕,哪一回不是我會賬?如今該正經辦差,大家齊心協力的時候,你們跟我鬧這么蛾子!
“說吧,你們想幹嘛?不樂意出這趟差就別來啊!又想要功勞,又不想出力氣;又想當大爺,又不招人家待見!你們沖我撒火兒,特麼的你們找錯人了!”
一群人吵嚷起來,越說越多,竟是各自吵出了真火。幾乎就要當街動手了!
忽然,明明白白,有人在他們不遠的茶寮裡嗤笑了一聲。
眾人一靜。
眼神都轉了過去看時,沈信誨頓時眯起了眼睛:“那人穿的靴子尖兒上有一朵綠梅花!上次抓住的那賊的靴子上也有!”
眾人對視一眼,呼啦一下起就圍了過去。
那人見勢不妙,騰地跳起來就跑。
沒事兒他跑什麼?!
這必定就是那個賊的同夥兒!
沈信誨和眾差役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倉啷啷各自佩刀出鞘,邊追邊喝道:“賊人休跑!”
“站住!”
“刑部辦案,閑人迴避!”
……
……
秦煐等人在益州休整,又跟刺史和當地的折沖府官軍很是“交流”了一番。
彭絀滿肚子的氣,都撒在了益州。
——誰讓劍南道是以益州為尊呢?
過了七天,彭絀的氣終於消得差不多了,這才安安靜靜地仔細與益州刺史分析當下的西番的動靜,最後得了結論:“這時候最怕的就是西番和北蠻越過隴右道這邊的羈縻州連成一片。你們可要放機靈點兒。連上黨那邊都有了敵襲了。”
現任的益州刺史是個很板正的人,非常同意彭絀的意見,又提醒他們:“我們這邊請伯爺放寬心。只是一件事。”
益州刺史頓了頓,將彭絀父子和秦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方低聲道:“不是說蘭州那邊要在劍閣接你們?我不建議你們走那條路。太險要。太容易出事。而且,那條山脈延伸得太遠,躲上幾百上千人,太容易了。”
秦煐的目光冷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