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自己是佔著理的!那個蛇蠍心腸的小賤人!不忠不孝不慈不悌!自己當年是被她迷惑了才讓她來攀了沈家的高枝兒,現在自己應該義正詞嚴地提醒親家,這個賤人,不能要!必須得趕緊休了!立刻,馬上!
米家大夫人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再整理好了衣裙,疾行幾步,桐香苑就在眼前!
可是……
院門口那個端然站立的女孩子,是誰?
月白繡銀線折枝花鳥的錦緞上襦,寶藍色十六幅織錦裙子,腰間的沒有任何裝飾,只繫了兩根月白色的軟綢飄帶。頭上挽了一個斜斜的墮馬髻,插了三根一模一樣的嵌藍寶石簪子。沒有點唇,沒有擦胭脂,沒有描眉打眼,只是淡淡地睜著一雙璀璨的杏眼,雙手籠在白色的兔毛錦緞手筒裡,安靜地看著自己。
米家大夫人愣愣地站住了。
這孩子,大概只有十四五歲吧?
這就是那個只有十四五歲,拿了翼王妃的賜婚旨意卻偷跑去了隴右,救了翼王的性命回來,卻被那個小賤人輕看了的,那個小丫頭。
米家大夫人嚥了一口口水。
她想起了自己聽見的傳言:“……就覺得人家大房大爺不忍心跟弟弟計較就肆無忌憚了?她可別忘了!大房還有一位肆無忌憚的祖宗呢!聖旨怎麼樣?打仗怎麼樣?東市一條街人家都能買下來人家在乎你這幾個小錢?作死!”
就是這個丫頭!
就是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丫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直接葬送了米家幾十口子人!
米家大夫人渾身顫抖起來。
她是憤怒的,也是恐懼的。
沈濯一字不發,只是淡淡地看著她。
來鬧,有鬧的章程。
若是轉身就走……
那說明心存畏懼,還沒被憤怒完全沖昏頭腦,那就,可以放過。
米家大夫人一步一步拖著僵硬的腿腳,走到了沈濯面前。
她比沈濯略高一些,所以,她沒敢太上前,站在了一個可以彼此平視的地方,住了腳。
兩個人對視著。
沈濯心平氣和,神情淡漠,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