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波理直氣壯:“父皇揹著我,悄悄地把三郎的婚事給退了,這事兒又怎麼算?”
這還是頭一回臨波這樣犀利地跟他不出的複雜感受,呵呵地笑著,伸手在女兒的額頭上輕輕拍了一巴掌:“真是有了丈夫撐腰,就不再心疼你父皇了!壽春宮也不去,宣政殿也不來,天天就窩在公主府裡吃香喝辣!好容易來看看我,竟然還是興師問罪來了!”
臨波驚呼一聲,自己撫了撫額頭,撅著嘴坐在那裡不吭聲。
“好好好!我那嬌滴滴的女兒頭一回跟我開口,我怎麼能駁回?吉雋的考評乃是上上,朕早就想要擢他個要害的位置,只是沒有機會。這樣吧……”
建明帝苦笑了一聲,索性當場命綠春:“大理寺事務繁雜,左某獨力難支。著左某暫代正卿之職,清查歷年舊案,一年之內,若有所得,可擢為正職。大理寺丞吉雋,暫代少卿之職,主理大理寺日常事務。”
說到這裡,故意停了停,看向臨波。
卻見女兒睜大了一雙明眸,滿面希冀地看著他——這一趟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吉雋的官位!
建明帝捋著鬍子哈哈大笑。笑得臨波紅了臉,卻去瞪綠春:“你瞧什麼瞧?!”
“豫章人命案,其中牽涉命婦,不宜由刑部審理。著移交大理寺。”
建明帝笑著沖女兒擠眼:“怎麼樣,父皇這次遂了你的心思了吧?還跟父皇鬧別扭嗎?”
臨波臉上紅紅的,卻露出一個嬌憨的甜美笑容來,變戲法一樣,拿了一雙輕薄細密的羊毛護膝出來,雙手捧上去:“我做的。元日大朝,承天門上冷,父皇要站得時候長,別凍著了膝蓋。”
“嗯嗯,所以說,雖然跟父皇使性子,但是父皇的貼心小棉襖,對吧?”
建明帝心情格外舒暢了,索性對綠春笑道:“門下旨意擬好,你親自去宣旨,然後給吉雋帶句話,就說,他這個案子審得好,朕就給他去掉那個‘代’字。”
兩省大總管滿面笑容,連聲稱是,一溜煙兒跑去辦差。到了殿門口,還不忘吩咐:“二公主今日陪著陛下用膳,記得預備滋補的好湯。”
宣政殿內,臨波這才像當年那個全心依賴父親的女兒一般,偎依到建明帝身邊,巧笑倩兮陪著他說笑,嘆道:“不嫁人多好,能天天見到父皇。”
建明帝一聽就知道她又在替沈濯訴苦,哈哈地笑:“人家都不是你弟妹了,你怎麼還一副大姑姐的架勢?”
“淨之是個好孩子,是不是我弟妹我都願意疼她。”
……
……
秦倚桐打疊起了一萬個法子,打算發作在沈信言那個痴情小舅子身上。可還沒等嫌犯押解入京,案子已經被建明帝輕輕拿走,送給了新任的大理寺代少卿吉雋手裡。
“我倒從來不知道,這二公主和三皇子在陛下跟前,還有這樣天大的面子!”這一連串的打擊,力度有點兒大。一向以行事周密有分寸著稱的秦侍郎,忍不住口出怨懟。
好在他抱怨的物件乃是自家的親兒子。
秦睦搖頭,笑著勸他:“雖然是二公主進宮求的官,但其實那正是陛下的本意。二公主不過給了陛下一個臺階而已。沈信言如今就在宮中,比誰離陛下都近,他又一向揣測上意得極準,焉知這不是他進宮前就佈置好的後手?爹爹不要抱怨,還是趕緊問問殿下,咱們還要不要插手吧?”
秦倚桐心裡哪會連這個都不明白,嘆口氣,搖頭道:“既是陛下的意思,我們就不能再動了。不過,倒是有個人,可以用一用……”
秦睦看著父親臉上流露出的一絲陰陰笑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