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先生說到這裡,一聲長嘆。
沈濯皺起了眉頭。
“我當時聽著這句話,起了疑心。她出門,一向都只有夢陶一個跟著。她給我送信,一向也只是夢陶一人經手。
“她雖然崖岸自高,但畢竟是個女子,規矩二字一向掛在嘴邊。我的確不認為她能幼稚地做這等事出來。
“我以為這是吉家的圈套,是為了讓我犯夜被拿。這樣,在採選事畢之前,我就不會再有精力鬧出其他的花樣來。
“我又仔細看了那信,既不是她慣用的右手筆跡,也不是她有時用來避諱使用的左手筆跡。
“我把信撕了,趕那小廝走。那小廝嘖嘖半天,連道可惜地走了。我越想越不對勁,令人去打探,得到訊息,說吉小姐已經在備嫁了……”
北渚頹然。
“其實,當年還是懶惰、懦弱、不懂事吧。
“算起來,是我辜負了她。
“只是這麼多年,我一直自欺欺人地不肯承認……”
“那倒未必。”
沈濯忽然介面。
北渚先生的聲音頓住。
“先吉妃娘娘入宮當年便生了臨波公主,過兩年,生三皇子。若非産後調養不當,她大約會是六宮獨寵了罷。”沈濯淡淡講述。
“你們二位,談不上誰辜負誰。只不過都是把希望寄託在對方身上而已。
“你盼著她能扛住她的家庭和聖旨的壓力,接下你的提親,光明正大地成為你的妻子。
“她盼著你能拋掉兩家的安危未來,帶著她浪漫地浪跡天涯。
“但是在最後那一刻,因為都在等對方的動作,所以就都沒有等到。然後,你去當你的山中高士,她去做她的皇宮仙姝。
“各得其所。
“那些所謂的誤會,小人撥弄出來的是非,不過是你們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的藉口。
“說到底,你們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也有自己的怯懦和軟弱。
“而對方,並沒有重要到能讓你們毫不猶豫地拋棄這一切。
“你們沒那麼愛對方。別哄著自己玩了。該幹嘛幹嘛吧。”
在這個世界上,沈濯很少這樣加大力度地澆灌毒雞湯,這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