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屋子裡走上大街,從運河碼頭跑去廣場,隔著百米的距離,踮起腳尖,高高舉起手來。
還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叫身邊的好鄰居好朋友用怨毒的眼光慫恿著,鼓動著,迫不得已將手臂揨直了,要抓住太陽。
羊骨架摔在地上。
露絲張著嘴,搖著頭,像是在做白日夢。
伍德俯下身,貼去露絲耳旁。
他的聲音像是幽谷中的遊魂。
“你是椿風鎮上的法官,這是你們教出來的——”
他寬厚的手掌揉了揉露絲法官的秀髮,它年華不在,已經染上些許白霜。
“——守法公民。”
露絲叫人架了起來,她兩眼失了神采。
伍德先生從襟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請柬,本想遞給露絲,可是婚禮日期是週六,這位貴客沒法參加了。
他啞然失笑,為自己的“萬全準備”感到不可理喻的荒謬。
“你到底是交了什麼狗運!”露絲的表情變得猙獰,咬牙切齒地質問著,“為什麼每個人都會死!你卻不會!難道老天就那麼偏心?!”
伍德撕碎了請柬,任鮮紅的紙片隨風飄散。
“如果你和巴風特聊過天,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北約人,也不是列儂人,我的故鄉不在這裡,露絲。我原本活在一個太平盛世,它比這裡好多了,大部分人能活到壽終正寢,每個鄉鎮都有醫院,你敢想嗎?只要不犯法,和家人在一起也好,自己離家立業也行,能受到法律和軍隊的保護,安心工作,娶妻生子,估計到我老死了,我的故鄉也不會發生戰爭。那裡沒有老爺,也沒有奴隸,每個人生下來,只要願意睜開雙眼,挺直脊樑,就是自由的。你問我為什麼死不掉?我還想問清楚老天爺,為什麼我要在這裡半死不活?後來我想明白了,老天爺它不會說話,我只能問我自己。”
露絲:“不……我不知道這些。”
“哈。”伍德笑出了聲,掏出煙盒,給大法官點菸:“那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的故鄉有句老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應該多和它問問我的事。”
露絲對著捲菸用力嘬了一口,嗆得掉下淚來。
“你說的,是真的?”
伍德:“我為什麼要騙一個死人?”
露絲:“你一定在騙我!”
伍德:“你不相信?”
露絲:“我不相信人性!哪裡有那麼好的世道!”
“那就對了!”伍德撿起羊骨頭,將它綁上腰:“我在和你談另一個時空發生的事實,你卻要和我講人性有多麼可怕,我倆真的在討論一件事嗎?你覺得‘人性’厲害?還是‘時間’厲害?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認為你最厲害,按照你的說法,你就是最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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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絲不敢想,也從來沒有想過。
不等她多說一句。
伍德準備告辭。
“你的時間不多了,露絲。願你安息,不光是你,你僱來的人,所有死去的,所有付出生命的,都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