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整支隊伍活下來的那個,他端平了槍,面對黑壓壓的一百來人,卻喪失了開槍的勇氣,嚇得喪膽。
他跪了下來,像是跪在露絲大法官面前那樣,痛哭流涕地懇求原諒,求一條生路。
他聽見有人問:“你殺過人嗎?”
他聽見更多人問:“你犯過罪嗎?”
他被人團團圍住,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脫下馬甲,卸了備用彈藥,連身上唯一帶刺的靴子都扔了。
他不敢說真話,只知道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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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捏著他的下巴,要他抬頭。
是個姑娘,黑髮的,手上戴著鑽戒,看起來和藹可親。
種子選手終於敢開口了。
他說:“我實話和你說吧……”
砰——
萱丫頭開了槍。
烏鴉可樂壞了,它們俯衝而下,迫不及待地衝進農田,連蔓延而來的火勢都顧不上,在匪幫的屍首上大快朵頤。
其中有那麼聰明的一隻,它知道,同伴要是接著留在這裡,等待它們的只有滅亡。
它學乖了,從火勢漸旺的南邊飛向西邊,盼著西邊能有那麼一兩個倒黴的傢伙成為它的食物。
很快,這頭聰明的烏鴉就嗅到了血腥味。
但不是它想的那樣,也不是大衛先生想的那樣。
在踏進苔原草場時,十來匹馬駒邊吃邊走,主人揮起鞭子的一刻撒腿狂奔,一切都是那麼流暢自然。
漆黑的夜色中,肥沃的草場吸收了馬蹄的噪音,一切都變得靜悄悄的。
突然——
——宛如驚雷一般的撞擊聲響起。
大衛先生的額頭冒著冷汗,他看見自己的同伴連人帶馬倒飛出去,馬駒的脖子像是斷了,歪在一邊。
等他的眼睛適應了郊野黑漆漆的夜色,等眾人勒馬駐足,去詳看同伴的傷情,卻發現一頭紅著眼睛的公牛,斷了一角,刨著土,蓄勢待發怒極粗喘的可怕模樣。
大衛先生想得沒錯。
——這確實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他學著那頭烏鴉,換了一副聰明的頭腦,早早棄馬步行,偷偷溜出了這片屠宰場一樣的草地。
身後的慘叫聲,呼救聲不絕於耳。
農莊裡的護院湧來,包圍圈越來越小,大衛先生在夾縫中找到了出路,畢竟有一片樺木林做掩護,他可以安然退場,靜悄悄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