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從窗外一個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剛剛他和海帶聽到的那些歡呼聲好像就變成了驚恐的呼喊。江柔沖到窗邊,看到每一個教室視窗都塞滿了驚慌的面孔,所有的人都仰著頭向天井上方看去。而那些人裡,也有皺著眉頭的林容予。
狐貍轉向周科,抖了抖手裡的碎紙片,嘴角上揚:“在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如果有人只是去了個廁所,回來後,就發現自己的所有複習資料都成這樣了,哇哦……”
紙片發出輕薄的聲響,歷史課本上那一抹醒目的黃色隨著他的動作不住顫抖著。
——你說,他會怎麼辦啊?
“周、周科,”海帶驚慌回頭,“樓頂站了個人!”
周科額頭上青筋暴起,撲上去抓住狐貍的衣領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你找死!”
狐貍反而放聲大笑:“哈哈哈,打得好!來啊,繼續繼續,你最好打死我,我倒要看看,他倆還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
白玄。
周科瞳孔急促地收縮:“人呢?你把他怎麼樣了?說啊,說啊!”狐貍不回答,就只是挑著眼皮,靜靜地和他對視。周科問不出來,轉身抓著江柔向門外跑去。
狐貍直起身來看著兩人的身影,嗤笑一聲,抬手摸了摸破裂的嘴角。
“海帶!去找林,讓他想辦法!”周科把江柔往相反的方向一推,自己飛快地向樓下沖去。江柔扒著樓梯扶手沖他大喊:“周科你去哪兒!”
“我去找白玄!”
校服衣角幾個起落,很快消失在樓梯間裡,江柔定了定神,回身準備跑去高三部,卻撞上了一個人的肩膀。
她悚然抬頭。
狐貍似的笑眼帶著危險的弧度,正靜靜地朝她望來。
在哪裡?
腦海中的聲音蓋過了心髒的跳動。
在哪裡?他們會在什麼地方?平時這些衚衕你不是張口就來嗎?現在怎麼癟了?周科你他媽想啊!
五一假期剛過,初夏的傍晚熱度漸漸上來了,就連鳥兒也無精打采地飛回巢xue,啞著嗓子叫個一聲半響,對這悶熱的天氣表達自己的抗議。幼兒園裡的小孩已經穿上了半截袖,一個個從開放的院門裡跑出來撲向父母的懷抱。
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少年大口喘息著從樹下掠過。
周科停在十字路口,跺著腳焦急地看著馬路對面的紅燈,校服外套早就不知道被他脫下來丟在哪裡了,身上的白t恤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四十七。四十六。四十五。四十四……周科望著跳動的計時器,腦子亂作一團。他想起自己上個星期其實是見過狐貍的。那時候,狐貍正在和大個子縮在一個衚衕口抽煙,見他來了,還沖他笑了一下。他應該警惕的,狐貍這種人吃過了虧,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算了。他早該想到的。
可就算這樣,為什麼要是白玄?人是他攔的,禍是他惹的,為什麼不沖他來呢?
二十一。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一個人最多能打幾個人呢?這個問題他之前和白玄討論過,還因此吵過架。他說且戰且退,一個人打十幾個是沒問題的,但白玄說,就算佔了先手,也最多最多隻能打四個……還是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