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俏忍著饑腸轆轆,和這個婢女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好半天,終於弄清這大概怎麼一回事兒了。
她並沒有再一次借屍還魂,她是根本沒死成,被人帶到了一個在西蒼鼎鼎有名的魔教,而且這裡的魔教頭子好像與她很有淵源。
剛將金碗裡的藥粥吃到一半,門外又傳一道腳步聲,但見一個身姿頎長的男人走了進來,一身黑色長袍上唯獨領口與袖口繡有銀色花紋。
孫俏手中的那柄銀勺子一個沒拿穩,跌進了還剩半碗的藥粥裡。
她直直看向眼前這個男人,臉上那張銀質的面具讓她印象深刻,她目光往他自然垂下的手上看去,手背上黑色的紋路昭示著他的身份。
褪去那身寬大黑袍,看起來倒與普通男人沒什麼區別,只是不知那張面具下是張怎樣的臉。
婢女朝他屈膝,恭敬道:“班大人。”
男人連頭都懶得點一下,並不搭理婢女,面具下一雙黑眸直看向孫俏。
孫俏起身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幾秒後,質問道:“嶸州城那幾個人是不是你殺的!”
一坐一站,男人俯視著她,聲音清冽依舊:“來之前宮主吩咐,對你不利的一併鏟除。”
不愧是魔教,都這麼心狠手辣。孫俏想著,多問了句:“她是我什麼人?”
男人沉默片刻,垂眸道:“隨我來。”
孫俏跟在他身後,一路穿過無數條迷宮一樣的水上回廊。廊下的水中,大片紅蓮開得如火如荼,孫俏從未見過這般紅得像是要啼血的蓮花,而且眼下明明還是春季。
走出這個男人口中所謂的紅蓮迷陣,腳下的路終於變得正常了。
孫俏一邊默默觀察周圍錯落有致的閣樓,腦中百轉千回,目光重新凝聚在他直挺的背上。
“那假死藥什麼時候給我吃的?”
“鵝蛋。”
自醒來總覺得身邊少了些什麼,被這兩個字一提醒孫俏才猛然想起沒看見臭蛋的影子。
走在前面的男人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那隻蠱人在煉化時缺了一味藥,本身存有瑕疵,正常蠱人的壽命本就不長,前幾日已經死了。”
他突然頓住步子,拿出一隻琉璃瓶子遞給她。
孫俏心髒像被一塊巨石重重碾壓,接過那個瓶子直直看著,裡面有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雪白蟲子,薄如蟬翼的翅膀在琉璃的映照下色彩斑斕,此刻它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接下來的一路孫俏都心不在焉,直到腳下的地板全都變成了白玉石,她抬頭,繁花掩映間,朱漆門,琉璃瓦,一座不大卻格外華麗的宮殿出現在孫俏的眼中。
她一直跟在男人身後大概半步遠的距離進入了宮殿正殿,隱隱有琴聲從裡面傳出,時而清冽空靈,時而又如潺潺流水。
宮殿內的珠簾薄紗隨著吹進來的微風輕輕擺動,一看便是女子喜歡的佈景。
越往裡走,琴聲便更加清晰,直到前面的男人突然站定腳步,跪在地上恭敬道:“宮主,人到了。”
孫俏抬頭,只見前方用玉石鋪成了幾級臺階,紅色珠簾如瀑垂下,後面的貴妃塌上隱約側躺著一個女人,她一隻手撐著頭,似在小憩,旁邊有個男子正認真撫琴,悠悠琴聲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貴妃塌上的女人緩緩睜開眼,孫俏感覺到她正看著她,良久聽見一道柔媚的女聲傳出:“過來,本宮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