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乖乖站在孫俏腳邊的臭蛋似乎聽懂了其中的惡意,矮小的身子突然跳上賭桌,陰森森地看向那與孫俏抬槓的男人。
周圍離桌子近些的人見此下意識退後一步,連那男人都嚥了嚥唾沫。
臭蛋身子微繃,眼看就要向那人奔去,孫俏及時攔住了它,安撫著拍了拍它的頭,然後抬頭直視那人。
“你他孃的信不信,這骰子再來二十次老孃照樣猜得中。老孃既有銀子開得起這麼一家賭坊,會在乎那區區三百兩銀子?輸了便是輸了,除了你們應上繳給朝廷的賭稅,我雲盛賭坊也沒要你們多掏一文錢。怎麼,一個大老爺們兒今兒個輸不起便往老孃身上潑髒水?”
話音剛落,滿座皆驚。實屬是孫俏給人的反差太大了,在他們眼中,這人外表明明還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出的話卻那叫一個彪悍,讓人怔愣的同時又匪夷所思。
那鬧事的男人滿臉鐵青,沒想到這丫頭小小年紀竟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兒,暗道姓方的那老匹夫交給他的活兒可真是不好幹!
“畢善這一代賭神在你這年紀賭骰都尚無這般厲害,你區區一個小娘們,難不成還天賦異稟,傳出去鬼都不信!”
孫俏覺著,若是有人誠心抬槓,白的都能說成黑的。這次她不再說話,只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人,一雙美目似有若無地往人群某處一掃。
“想起了,俺想起了!就說怎麼覺著眼熟得緊,這小老闆娘不就是大半月前在如意賭坊那個賭骰天才麼?”
人群裡不知是誰大聲提起,接著便有更多的人附和起來。
“就是她就是她,在如意賭坊當面指出他們莊家出老千,最後畢善大人都親自出面證實了!”
“我當時也在場,姑娘玩骰子厲害著呢,況且開張頭一天就這麼良心,還倒貼銀子讓大家學新賭法,我看吶,這人就是存心來砸場子的吧!”
越來越多的人附和起來,場面開始一邊倒。
人總是這樣,一旦有人起了頭,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跟風。
孫俏滿意一笑,眼睛往那與她抬槓人的糙臉上瞥去,頗具氣勢地大聲道:“來人,將這鬧事之人給我攆出去,招呼幾棍子好讓他長長記性,空口汙衊人是何等下場!”
孫俏買的那些壯實奴隸聽此,立刻擠開人群,用力制住那人的雙臂,連拉著往外去。那人見情勢不妙,臉色愈加難看起來,口中罵罵咧咧道:“你們敢?我孃舅可是龐大人,等著吃牢飯吧!”
孫俏充耳未聞,奴隸們又只聽命於握有自己賣身契的主人,見主人沒動靜,他們也權當沒聽見,繼續將滿嘴罵咧的人往門口拖拽去,出了門以後,還真有人掄起棍子朝他背上招呼了幾下,門口一時慘叫連連,又吸引了好些路人注意。
賭坊裡的眾人見到這情況,紛紛只覺這小姑娘是個硬茬,連官老爺的侄子都敢打,怪不得能開個魚龍混雜的賭坊。
不過人群裡一個男人卻冷笑一聲,壓著嗓子道:“他這孃舅關系攀得遠了十萬八千裡。”
孫俏掃了那人一眼,由於人太多,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見一頭黑紗垂下的帷帽,遮掩得嚴嚴實實。
總覺得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有幾分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一時想不起她也就不想了,只朝周圍人拱了拱手,說了句:“望各位今晚玩得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