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觀星也笑眯眯的接了文書。
明明是和先前一樣笑著,但是當魏觀星接過文書時,不知為何,夏震陡然覺得這人似乎和先前有了很大分別。
似乎總有些地方不對。
“來人。”
當魏觀星走出這間廳堂,他呆坐了數個呼吸的時間,兀自有些心神不寧,忍不住喚來了一名小吏。“方才這魏觀星來自明威北固軍,我記得此地孫將軍曾在明威一帶率軍,你去問問他,可認得此人?””
這烏衣小吏不敢怠慢,將他交待的字句都記在心中,馬上出門。
夏震所說的孫將軍便是此處的戶部稅官孫書文,這孫書文之前在邊軍也是一員猛將,後來並沒有犯什麼事情,也和新朝舊朝更替無關,但官階卻是降了一級,調任到了寧州管鹽務,後來不知是否和寧州那些官員相處不佳,又調來此處,掛了個相對清閒卻又有足夠油水的肥差。
這種路數,其實反倒是朝中有人,許多邊軍武將解甲之後求之不得的歸宿。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馬蹄聲疾如擂鼓般在門外響起。
一名五十餘歲的矮胖官員早就看不出當年邊軍的模樣,只是騎馬狂奔的姿態依舊有些尋常軍士無法相比的身姿。
這名矮胖官員正是孫書文。
他急急的將馬勒停,將韁繩直接往一名重鎧軍士手中一丟,便一個箭步掠進了內裡,看著夏震的第一眼,便臉色有些發白的出聲,“魏煞星竟然到了這裡?”
夏震和這孫書文的關係平時便親近,此時在孫書文面前他卻不惺惺作態,看著孫書文這火燒眉毛的樣子,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倒吸了一口冷氣,“魏煞星...你怎生如此著急。”
“你真沒聽過此人名號?”
孫書文大皺眉頭,道:“那你總該聽說過濟陰郡駱馬湖一役?”
夏震呆了呆,旋即臉色煞白,“那個溺死了三千降軍的邊軍將領,該不會就是此人?”
孫書文哭笑不得,“不是他還有誰。”
“......”夏震一時失語。
他無法將傳說中的那名殺星和方才死皮賴臉像他求情保一級官階的老軍聯絡在一起。
天監初年,有一群在北魏邊境歸來的南朝老軍不知為何做了馬賊,後來輾轉於淮州、豫州一帶劫掠,聚了不少流民,聲勢越來越大。
後來這批馬賊在濟陰郡被邊軍擊潰,有三千餘人選擇投降。
按照慣例,這些投降的大多會被罰去做苦力,甚至有些也會被邊軍挑選收編。
但不知為何,當年那名統軍的邊軍將領直接將這三千餘人全部捆綁了重石,全部投進了湖裡溺斃。
天監初年的南朝原本便以維穩為主,而且當年那名邊軍將領也是未請示上階將領便直接做了這樣的決定,這樣的殺戮在當年的朝野看來當然有些過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