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把她的神色瞧在眼裡,心裡糾結了一小會兒,索性直說了,這些雖說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但是隻要在旁邊稍一打聽,該知道的都還是知道。
這房子的確只是有些小事故,也的確是她一遠房親戚的。那親戚原本是做官的,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叫朝廷給流放了,而且妻女充入宮裡做奴。宅子是剛進長安述職的時候買的,後來去別的地方住了,也就留給她看護,因為這一層,官府並沒有查抄到這裡。只是有了這樣的因由,誰願意買一個以後可能被官府回收的宅子住呢?而且到底是犯官住過的地方,人家都覺得有些晦氣。
就連老闆娘要不是惦記著這房子還值一筆錢,她也還不樂意過來呢。
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緣由。季嬋手撫過欄杆,望著宅子的規格,院子雖然有很多雜草碎瓦,但是可以看出之前的模樣,還有假山和花園,如果休整一番,模樣肯定不差。是貪小便宜買下還是另外重新找?季嬋考慮了一會兒,詢問道:“房契可在你手裡?”
“那是自然,都在呢!”一聽有戲,老闆娘趕緊回答道。
“那找個時間過個戶吧。” 七萬錢對於如今的季嬋來說,並不是多大的數字,她也拿得出來,於是她立即拍板定案,態度果決得王嫂子都來不及攔,而老闆娘則是喜上眉梢,還答應了幫她們把這滿屋子的雜草都除幹淨,算是附加的一點小服務,雙方對於這筆交易都十分滿意。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說完了季嬋買房,再道李承乾這裡。小兕子規規矩矩的盤坐在軟席上,她面前架著一個畫板,東西一看就知道出自季嬋之手,右手邊擱著一盒顏料,粗略一看,顏色竟然達到了三十幾種之多,這在當下是十分難得的,而且事實也的確是獨她手上有一份。
“這畫法本宮倒是從未見過。”長孫皇後第一次看她畫畫,有些新奇的湊了過去。
因為顏料是膏狀的,季嬋索性再給她搗鼓出幾根扇形筆,還讓木匠做了兩個調色盤來換著用。小兕子現在用的是近似於後世的水彩基礎畫法,先上一層灰黃色的底色,在一層一層的往上面疊加,慢慢的做出立體感。
“阿孃別碰柰子嘛,碰歪了兕子就畫錯了。”小兕子嘟著嘴,沖撥弄著案上水果擺盤的長孫皇後撒嬌道。
“好好好。”長孫皇後無奈的笑了笑,抽回手坐到小兕子身邊,她身後墊著一個憑幾,這使得即便是身體不太好的她也能坐得安穩,“兕子喜歡繪畫,阿孃請個大家來給兕子做教習先生好不好?”畫畫既可以陶冶情操,又能鍛煉人的毅力,長孫皇後當然願意自己的女兒去學。
“先生?先生是不是可以一直陪兕子玩?”小兕子眼睛亮了,一臉興奮的盯著長孫皇後,看得後者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拿起手帕擦拭她不小心蹭到手腕的汙漬。
“先生就是傳授你知識,解答你問題的人,他或許知識豐富,和藹善良,包容和理解學生,有時他也很嚴厲,你犯錯了他會打你的手板心,會把你的錯誤扳正過來……”長孫皇後看著小兕子陡然皺起來的苦臉,不由得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先生可不是你的頑伴,他是你的導師,你要尊敬他知道嗎?”
“唔,兕子不要教習先生。”一聽說要打手板心,小兕子立即搖搖頭拒絕,忽然又期盼的看著長孫皇後,“兕子喜歡季娘子,阿孃,你讓季娘子過來教兕子好不好,兕子畫畫都是她教的吶,她很厲害的。”
季娘子?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在兕子口中聽到這個人了,長孫皇後不動聲色的想到。就連承乾也曾經提起過季娘子,這會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叫她的兩個孩子都念念不忘?長孫皇後對於季嬋並沒有惡感,只是單純的好奇,因為上次的繪本和這次畫技,她對於季嬋反倒是有了一份好感,而且的確對這個人很感興趣,甚至起了想要見一面的念頭。
讓季娘子過來做兕子的教習先生?好像也不是什麼很難接受的事情,何況自己常陪在兕子身邊,季娘子一旦有什麼異動她也能及時扼制,最重要的是兕子能夠開心,說實話,在提起季娘子的時候,兕子臉上的表情要比平時豐富許多了。
很快,下定決心之後的長孫皇後立即喚來阿青,令她下去準備安排季嬋入宮教習的事宜。